瑟瑟的嘴唇嗡动,沉默了许久,道:“您放过徐长林,这是我最后一次任性。”
兰陵笑了:“我养了你十六年,却比不过他与你相识月余。”
“不!”瑟瑟泪眼晶莹:“在瑟瑟的心里,母亲永远都是重要的。长林君也重要,他是……”残存的意识及时阻止了将要出口的‘兄长’二字,瑟瑟深吸一口气,道:“他没有做必须要死的恶事,这世间该有善恶之分,不能眼睁睁看着好人枉死。”
兰陵只觉荒谬:“善恶?我告诉你,善与恶皆取决于自己,所有要挡你路的人那都是恶,都该死,他屡屡蛊惑你,早就该死上一千次一万次了。”
瑟瑟张了口,却又觉无话可说,她从未觉得母亲这般陌生过,与她说话这般无力过。
静默了许久,瑟瑟攥紧了手,道:“到底是挡了我的路,还是挡了母亲的路?”
这话一出,周遭一阵死寂。
兰陵在愣了许久后,笑靥轻绽,美艳中透出了冰冷的残忍,她将目光投向这苍茫深山,道:“瑟瑟,母亲喜欢这里,这里人少,野兽多,没有尘世的那么多虚仁假义,动物间的厮杀才是世间最真实的法则。”
她抬手捋了捋瑟瑟的鬓角,耐心且温和道:“弱肉强食才是世间永恒的法则,你从前不懂,是因为有权力的庇护。现在,我要把这庇护暂且收回,你去试一下当弱者的滋味,余生你要姓温,还是要姓宋,是该好好想一想了。”
说罢,她唤来护卫。
“把贵女送到深山谷中,选一处野兽出没最多的地方,送到了你们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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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石道崎岖,香客们被驱赶而下,皆敢怒不敢言,而粘了络腮胡子的傅司棋一身麻布粗衣,混在其中。
沈昭虽打定主意要借兰陵之手杀了徐长林,可毕竟瑟瑟牵扯其中,不敢彻底放手,仍旧带人守在了附近。
傅司棋自桑树下找到了沈昭,略微踌躇,回道:“陛下派人把长林君带走了。”
沈昭眉间纹络轻舒,看不出是遗憾还是庆幸,只沉默了一会儿,道:“这样……也好。”
傅司棋又犹豫了一下,接着道:“兰陵公主把温贵女独自扔进了野兽出没的深山里。”
“什么?!”沈昭霍得回头。
“殿下不必担心,属下看见公主府的护卫没有离开,悄悄跟着贵女,只是贵女自己不知道罢了。想来……长公主不会傻到真让野兽吃了贵女,不过是想吓唬她,让她顺服些。”
沈昭缩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道:“你们随孤上山。”
“殿下,公主打定了主意要驯服自己的女儿,她不会卖您面子,您若要阻止,少不得会起冲突。不值,请三思。”
沈昭怒道:“驯服?孤告诉你,她是个人,不是豢养在笼子里的小猫小狗,更不是她沈淑的牵线木偶,轮不到她来驯服!让开!”
傅司棋不敢再拦,只有召集齐人,随沈昭上山。
在山谷入口处,果然被拦住了。
护卫恭敬且冷漠,只道奉了长公主之令,绝不能放任何人进去。
山谷空旷,不时传出野兽嚎叫,声声嘶鸣,冷不丁传过来,竟惊得沈昭猛打了个哆嗦。
他凤眸微眯,看着眼前的阻拦之人,吩咐左右:“既然不让,杀。”
第29章 29章
山谷空幽, 溪水潺湲。
瑟瑟蹲在小溪边的乱石中间, 环胳膊抱住肩膀, 耳边时不时传来野兽尖啸刺耳的叫声。
她身体僵硬,不敢动, 苍白的额头上渗出点点汗珠。
事情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她很想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自己的出路,可耳边的叫声一遍赛过一遍的凄厉, 将她脑子里的思绪都驱散干净,只剩下深深的恐惧。
强迫自己镇定, 把对徐长林说过的话在心底默默重复。
——人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