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无遗憾地摇摇头,似是有些惋惜,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个傻丫头,我教了她多少回,男人信不过,她终究还是把一颗心都扑进去了,连这样的事都不想要瞒着沈昭。”
略作沉吟,兰陵只道计划不变,明日依计行事。
夜雨淅淅沥沥,绵绵无尽,时间显得很难捱,好不容易天亮,雨停了,空中氤氲着湿气,浓云密布,阴沉沉的,透不进光亮。
瑟瑟为了掩人耳目,带着温玲珑一起去寺庙进香,马车兜兜转转半个时辰,才慢慢停下。
慈凉寺筑于城南翠华山,此处奇峰峦岭环绕,山势险峻,兼之昨夜下过雨,道理泥泞难行,磕磕绊绊又走了半个时辰,才从山麓走到山顶。
山顶古刹前老树蓊郁,四处烟煴,晨钟浑厚悠扬,穿云破雾而来,不时有山间野兽嘶声哀鸣。
护卫怕她们两个姑娘害怕,特意说道:“这是佛门清静地,忌讳杀生,因而留了这些活物,贵女不要怕,属下们随身带着弓箭,断不会让它们伤人的。”
瑟瑟轻点了点头。
昨日沈昭与瑟瑟说定了,他会派人在暗处监视着慈凉寺附近,他们见面顺利便罢,若是不顺利,他的人会出来帮他们的。
瑟瑟因而一路留心,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人跟着他们,只当是沈昭御下有方,各个行事隐秘。她非常信任沈昭,不曾有他想。
进了寺庙,烧了三炷香,瑟瑟与温玲珑各自抽了一支签,便有和尚引她去解签,瑟瑟留了侍女照料温玲珑,领着婳女去了隔壁禅室。
禅室里焚着清韵檀香,轩窗大开,外檐断续滴着昨夜积下的雨水。徐长林就站在窗前,眺望着外面的群山浮延,背影略显落寞。
他听到声响回头,看了看婳女,又朝瑟瑟摇了摇头。
瑟瑟让婳女出去守着。
徐长林走到瑟瑟跟前,蓦得,伸胳膊抓住了她的手。
瑟瑟蹙眉,深觉被冒犯,不满地瞪他,要把手抽回来。
“瑟瑟……”徐长林目光专注,神情眷恋地凝睇着她的脸,像是要把从前十几年的分离全都弥补回来,由着她挣扎,坚决不放手。
他的声音缓慢且清晰:“我以父母泉下之灵起誓,纵然我骗尽天下人,可今日对瑟瑟,我绝无半句虚言。”
“嘉寿三年九月,淮关大败,宋家被满门抄斩,宋氏旧部抱着少主宋澜连夜渡江,逃亡南楚,被南楚武安侯徐广漠收留。”
“宋澜与武安侯世子徐长林一同长大,情愈手足,奈何世子多病,身体羸弱,需避世休养,所见者甚少。嘉寿十三年春,南楚内乱,世子与宋澜遭遇伏击,他为救宋澜被流矢射中,不幸身亡。”
“武安侯膝下唯有一子,他早年经战乱受伤,已无生育后嗣的能力,但局面所迫,侯府需要继承人,遂急中生出一计,对外宣称死去的是宋澜,而让宋澜顶着徐长林的名号活下去。”
瑟瑟停止了挣扎,瞠目看着徐长林。
徐长林目光微缈,追忆起那段陈年往事,但目中极空极淡,无半点波澜,平静的好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为求稳妥,宋澜以养病之名避世独居三年,武安侯遍寻天下名医,将他的容貌朝着徐长林的模样调整。加之两人相伴数年,言谈举止本就有五分相像,机缘巧合,两人容颜亦有五分相像,经调整后更难分辨。三年后徐长林病愈出山,武安侯已将昔年熟悉世子的仆从下人全部清理掉……”
故事讲忘了,瑟瑟却恍恍惚惚,半天回不过神来,待有些知觉,只是舌尖的一片苦涩。
她默然许久,疑道:“武安侯怎么会放心?”
徐长林神情淡淡,说:“大秦皇室与我有深仇,武安侯与我有大恩,我此生不会为秦人。我无路可退,所以更值得信任。”
他微顿,唇角轻勾:“你最清楚,我来长安唯一的目的就是寻找我的妹妹,这个世上除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