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晚,朝廷要跟突厥打仗了,你这样出去就是去送死,知道吗?”
她委顿:“知道,多谢大爷提点。”
两人一路无言,李渭牵着马往方盘城走去,夕阳已被大地吞噬,夕光微弱,冷风渐起,天上苍鹰的清啸声和马蹄声相随,李渭再看她,却见微弱暮光下,春天偷偷捏着衣袖在搵泪,她穿着身窄袖青衫裙,梳着婢女常见的双丫鬟,哭的悄无声息,像哪家受了委屈默默忍气吞声的小俏娘。湿漉漉的脸被泪水冲出一道道白皙泪痕,把先前抹的黄粉都冲去了,他才惊觉她生的这样白,暮色里脸庞泛出羊脂白玉一样的光泽——这应该是养在锦绣春闺、帷帐深处的娇女,如何出现在这黄沙狂风,四野荒漠的边塞之地。
男人见到女人流泪,十有八九是心软的,他琢磨着让她止住哭泣的法子,样样都不合身份,前头沙棘丛里窜出一只灰色的野兔,他沉吟片刻道:“这个时候兔子抱窝,长的最是可爱,你喜不喜欢兔子,我给你逮一只玩?”
二十八九岁的成年男子和十五岁的少女之间,隔的太远,差的太多,大概也没什么能讲的上话的地方,春天收住眼泪,好一阵才闷声回道:“大爷是特意出来寻我的么?”
“是。”
“大爷是好人,怕我再有个三长两短...”她吸吸鼻子,“这回我不领大爷的情,大爷不该来的。”
李渭苦笑——他偏偏来了。为什么要来,大概是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太过诧异,怕她再一次死在路上。老实说,他没见过这么小的女孩儿在垂死时候,还能有力气咬一口救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