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翻涌上来,顾君如清晰的听见一声轻笑。她与车夫合力握紧绳子,正当发力救人的时候,猛然就觉得腰间一松。
“阿嫂,保重。”声音轻的仿佛在呢喃。
顾君如宛如断了线的风筝,身体轻飘飘的摇了两下,旋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车夫伸手扯了扯,顺着悬崖扯回了半截绳子。断口整齐光滑,显然是用刀割的。
顾君如疯了一样冲过去,趴在悬崖边往下寻找。但见几棵歪脖子树随风摇曳,目之所及之处,看不见半个人影。
周羡渊就这样坠了下去,一点留恋的意思都没有。
说好的觊觎家财呢?为什么他连命都这么不珍惜?
顾君如感觉脑子里哐哐乱响,仿佛有七八口大钟来回撞,震得她脑袋发晕。
她比周羡渊大了三岁,他叫了她七年阿嫂。
可是这么些年她从未将他放在眼里,她一心认定他是个奸佞之徒,设计他、坑害他、提防他。
却偏偏没去了解过他。
如今人死了,什么都没了。
顾君如感觉心里空了一块,神情呆滞的任由车夫将自己扶上马车,拉回了周府。
听闻顾君如遇难,大婢丹朱一直紧张的在府门口守着。如今看见人,连忙迎了上去:“夫人!”
顾君如头晕目眩,扶着丹朱的手,有气无力说了一句:“快扶我回去。”
丹朱以为她身体虚弱想要休息,一路搀扶着人回了内院。刚想送她回自己卧房,却见顾君如摆了摆手:“去二公子的屋里。”
丹朱十分诧异。虽说两人是夫妻,但这么多年,顾君如从未踏足过二公子的房间半步。两人始终各居一室,甚至连称呼都和从前一样,从未有过半点改变。
丹朱按下心中疑惑,依言将顾君如带进了周羡渊的卧房。
进门之后,顾君如心中就是一沉。
周羡渊的卧房狭窄逼仄,墙角支着一张木床,床上被褥破旧,甚至有几块地方已经露出了棉絮。窗前立着一张高脚桌,桌子上放着一套笔墨并着几张草纸。在桌子的另一头,整整齐齐叠着许多衣裳。顾君如翻了翻,发现这些都是周羡鱼的旧物——是当初她亲手送给周羡渊的那些。
目之所及之处,便是周羡渊的全部家当。虽然头上顶着周家二公子的头衔,但周羡渊却活的一穷二白,甚至连个下人都不如。
顾君如并不是个抠门的主子,身边这些贴身伺候的下人,她每年都给不少赏赐。远的不说,单说丹朱的卧房里,至今就有五六样名贵的古瓷摆件。
她可以对身边所有人好,唯独不包括周羡渊。
仿佛全身被抽空了力气,顾君如跌坐在周羡渊的床上。她抬起头,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丹朱:“论起来,你也算是这府里的老人了。当初婆母死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好好对你。丹朱,平心而论,你觉得我待你如何?”
“夫人待丹朱自然是好的。”丹朱垂首,恭顺的回答。
“既是如此,我便有一件事要问问你。”顾君如闭了闭眼,感觉心里莫名发慌:“当年大公子落水致残,究竟是不是二公子所为?”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二十一日上午九点更
第2章
顾君如对周羡渊愤恨的根源,就在于周家老太太和周羡鱼的那场对话上。这么多年,她处处提防算计周羡渊,直到他死,方才察觉事情和自己想象的截然不同。
她可能真的冤枉了周羡渊。
听到顾君如如此发问,丹朱就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脸色白了一白,勉强稳住心神道:“当年具体情形如何,奴婢也是不知。只是听老夫人说过一回……当年大公子带着二公子上山玩耍,二公子失手将大公子推下山崖,大公子摔断了腿,然后又滚落到河里。当周福带着下人寻到大公子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了……”
当年出这件事的时候,顾君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