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拔出。
抬头望了一眼头顶,日头已然开始西斜。顾君如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心中逐渐升腾起一种绝望。自马车滑坡到现在,差不多已经过去了大半日。炎炎烈日之下她水米未进,即便坚持着不掉下悬崖,恐怕也会被夜晚寒冷的崖风给催死。
自出事之后,唯一幸存的车夫便跑回去搬救兵。此处离家倒不算远,只可惜家里唯一可以主事的那个人,他未必愿意出面来救自己——周羡渊苦苦谋划了这么多年,今日正是他谋夺家财的大好机会。只要自己一死,他就可以成为周家真正的主人了……
顾君如越想越觉得悲凉,忍不住鼻子发酸,正当要流泪之际,隐约听见头顶上方有脚步声传来。
紧接着,一张剑眉星目的俊脸便映入顾君如的眼帘。
“阿嫂,我来救你。”周羡渊额头满是热汗,将大半个身子都探到崖下,看见顾君如完好无恙,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顾君如莫名觉得这个笑容有点刺眼,更叫她觉得刺眼的,是周羡渊身上穿的那件衣裳——一件洗的发白的长袍,袖口处甚至逢了补丁。这件衣服是周羡鱼的旧袍,当年他死之后,顾君如便将他所有的旧衣服都送给了周羡渊。
自那以后,他便再也没穿过一件新衣裳。
顾君如原意是想寒碜寒碜周羡渊,叫他一辈子都摆脱不了兄长的阴影。今日也不知为何,看见他坦然的穿着这件旧物,竟觉得心里有些发赌。
顾君如垂下眼眸,将一切思绪挡在眼帘之后。声音嘶哑的问道:“就你一个人来么?”
周羡渊挠头,羞赧的笑着道:“今日秋收,刘管家带着府里几位管事去地里收佃租去了。如今府中只有我一个闲人,闻听阿嫂落崖,便匆匆赶了来。”
周羡渊言罢也不敢耽搁,叫车夫扔下一捆麻绳,一头系上死结拴在自己腰上,另一头套成个圈,慢慢垂在顾君如身侧:“阿嫂先将绳子套在身上,我这就拉你上来。”
顾君如奋力抬起双腿,两只脚一点一点的钻到绳子里。周羡渊小心翼翼的拉动绳子,直到那绳套牢牢的绑住了顾君如的腰,这才慢慢发力往上拽人。
实则顾君如并不算重,但因整个人悬空着,周羡渊拉起来便分外吃力。
暮色渐沉,周羡渊累得满头大汗,顾君如终于要攀上崖顶。
周羡渊双手死死抓着绳子,手背青筋暴起,掌心已然磨破,鲜红的血丝顺着绳子一点一点往下淌。他身体本就瘦弱,僵持这么久,实在有些撑不住了,便扭头对身后的车夫喊:“你快过来将夫人拉上去。”
车夫此刻正死死的抓着周羡渊的双脚,闻言便是一愣:“可是二公子你……”
“不用管我,先救阿嫂。”周羡渊丝毫没有迟疑。
车夫闻言连忙跑上前,伸手抓住顾君如手中的绳子,正当要将人拉上悬崖,便听见一声熟悉的碎响,周羡渊身下的砂石开始滑坡了。
与顾君如坠崖时的场景十分相似,周羡渊顺着砂石往崖下滚落,速度快的眨眼都来不及。
车夫手疾眼快,一把将顾君如拽了上去。甚至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顾君如方一站定,便感觉腰间的绳子狠狠往下坠了坠。若不是有车夫拉着,她怕是会直接甩下悬崖去。
同车夫一起紧紧拉住绳子,顾君如紧张的大喊一声:“阿渊……你怎么样?”声音颤抖的不像话,完全失了往日的从容。
“我很好。阿嫂你……你怎么样?”
“我已经上来了。阿渊,你坚持一下,我们这就拉你上来。”虽然嘴上说的坚定,实则顾君如全身几近虚脱,已然没了半点力气。
这种情况下,光凭车夫一人之力很难将周羡渊拉上来。倘若一个不慎,恐怕三人都得搭上性命。可是顾君如却丝毫没有犹豫——从周羡渊肯出面救她开始,很多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夜晚的崖风开始怒吼,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