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转头一看,顿时呆住了:盗匪们的队列早已排好,此时往两边一份,从队列里缓缓推出了一辆巨大的撞车,看着还有几分眼熟。
原本坐镇县衙的县令县尉此时也带着衙役乡勇们匆匆赶到,看到这副阵仗,自然是各个变了脸色。县令更是脱口道:“那五千府兵难道全军覆没了?这可如何是好?”不然的话,为何他们带着的撞车出现在盗匪们的阵营里?如今这凶器又要掉过头来攻打他们的县城了!
县尉到底是武人出身,闻言忙抱手行礼:“明府不必担忧,这撞车拿来攻克村坞乡堡自然是富富有余,但咱们的城门是何等坚固,倒也不必怕它!”
县令话一出口也自知不妥,忙努力镇定神色,点了点头:“你说的是,咱们不必怕他们!”
说话间,县丞也骑马赶了过来,喘息着回禀道:“明府,如今咱们的东门西门之外都出现了盗匪的踪影,唯有北门那边还算清静。”
县令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北边显然是盗匪故意留下的缺口,为的是让城里的兵丁和民众觉得有路可退,不会拼命抵抗,这样他们才能更快拿下县城!但如今所有的人都能跑,唯有他这个县令只能跟这座城池共存亡……
县尉自然也是立时便想明白这一节,冷笑道:“他们居然想用这围三放一之计,也不想想,咱们这里离长安只有几十里,县尊又是深谋远虑,不但昨日起就闭了城门,今日一早又连派了几拨人去长安报信,想必用不了多久长安的援兵就会赶到,到那时咱们里应外合,定要让这帮盗匪有来无回!”
他这话说得铿锵有力,原本有些动摇的兵丁们顿时都打起了精神,对啊,他们离长安才多远,如果早上就让人去求援了,这会儿只怕长安都收到消息了,那边派骑兵过来,不过是一个多时辰的事,他们只要支撑到那时就好。
县尉目光一扫,已将众人的脸色尽收眼底,当下厉声喝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今日之战,咱们一步都不能退,我和明府就在此处督战,敢后退者,以逃兵论处,杀无赦,全家连坐!奋勇向前者,人人皆有重赏,若有伤亡,家小也有抚恤赡养!你们听清楚没有?”
众人自是齐声应诺,他们这些人当差做事,无非是图口饭吃,真到城破之时,自然是自己保命为上,但若守得住城池,那也只能拼命向前,总不能连累家小。有些衙役乡勇的家人就在城中,此时更是由惧生勇:万一让盗匪入城了,城中只怕会变成人间地狱,他们就算豁出命去,也得保住城池!
眼见着城楼上下,人手聚集,士气渐高,县令等人也暗暗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城外的战鼓声隆隆地响了起来。
这声音低沉而有力,一下又一下,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口。
随着这战鼓之声,那辆巨大的撞车在盾牌的掩护下,一步步地向城门逼了过来。
在隆隆的鼓声之中,在数百面长盾的护卫之下,这辆撞车带着一股令人心惊的气势,稳稳当当地越逼越近,待到来到城楼下面,那巨木上火烧血染的痕迹变得清晰可见,为这破城的凶器更添了几分狰狞之气。
城楼上众人自是纷纷放箭,但那盾牌都是轻巧光洁的竹子制成,做得又长又宽,将盗匪们护了个严严实实,密密麻麻的箭雨也没几支能穿透这盾牌组成的护墙。而盗匪的阵营里倒是颇有几把强弓,冷不丁几支利箭射上城楼,顷刻间便射倒了好几个。
兵丁和衙役们何曾见过这等阵仗,听到同伴的惨叫,都不由自主地缩到了垛口后面,再也不敢探身往外放箭。城下的撞车乘机加速,对着城门狠狠地冲撞了上来。
县尉和队长却是久经战场之人,见势不对,忙抽刀在手,厉声下令,让兵丁衙役们将城楼上的滚木擂石推将下去。在催命的刀光和喝令声中,兵丁们到底鼓起勇气,顾不得不时射来的冷箭,闭着眼睛将滚木擂石往下直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