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朔闻言,脸色表情微微一僵,他短暂陷入缄默,过了好半晌才说:“没有,她不爱用香。”
尹贤妃也是一怔。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因皇帝定会给谢氏讲说那些香的来历。若谢氏忌惮她,说不准会用另两味宗朔不常使的,可那样就会有忤逆皇帝之嫌,宗朔会与谢氏生隙。若谢氏为了讨好皇帝,专用雪中春信,便是给了她与宗朔叙说旧情的机会,提醒宗朔曾亏欠她什么。
尹贤妃独未想到,她都在宗朔跟前过了明路,表明了敢于承担香料的种种问题,排除了谢氏的疑心,谢氏竟还不肯用她的香?
她灵机微动,露出些委屈的表情,低声问:“谢妹妹莫不是讨厌臣妾,才不肯用臣妾合的香?”
“不是,盈盈不是这样的人,她只是……”宗朔正欲解释,却突然想起了什么。
谢小盈是吃醋,是不愿他与旁的女人亲热,才不肯用尹贤妃的香。
只他如今坐在这里,若传到谢小盈耳中,岂不是更为两人的感情雪上加霜?
宗朔蓦地站起身,很突兀地说:“朕还有些朝事没处理完,就先走了,贤妃,亲蚕礼的事你来办,若有什么不懂的,使人去问尚宫局。朕也会交代常路,令礼部襄助安排,你早些安置吧。”
尹贤妃错愕地看着皇帝落难逃荒般地从平乐宫阔步而去,她先是茫然,接着是充起满腔愤恨。
何念先看出贤妃情绪,借机上前,压着声说:“夫人莫恼,陛下他……一贯是这样的。”
尹贤妃焉能听不出何念先的话里有话,她美眸横瞪,迁怒道:“纵然他是这样,本宫也须得留住陛下,方有机会诞育皇嗣!”
何念先被骂得垂首下去,脸色透出几分难堪,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尹贤妃冷眼斜觑何念先半刻,两人僵对,何念先的头自然埋得越来越低。直到尹贤妃看不下去,轻声开赦:“罢了,你也不必如此。”
说完,尹贤妃扭头进了内殿。
何念先落在后头,本还有些犹豫,尹贤妃却隔着珠帘折身回来,“不进来侍候,你还在等甚?”
……
三月,尹贤妃代表皇后祭先蚕、躬亲桑,果然在外命妇中掀起不少震动。
一切都如宗朔所料,朝外的目光不再聚集在盛宠之下的修媛谢氏,毕竟她虽位列九嫔,却在先蚕礼上并无超乎常人的一席之地。
贤妃领头,淑妃次之,九嫔以胡充仪为代表,婕妤之下则有杜婕妤领头。
诞育皇次子的修仪林氏与皇长女的修媛谢氏,仍隐在众嫔御之列。二人都是得过宠的嫔御,在这样出风头的场合中,仍因家世不显而要退避三舍。京中世家渐渐安了心,皇帝既不贪恋女色,宠爱嫔妃也都是点到为止,还有什么值得挑剔的呢?
先蚕礼翌日,外命妇入宫拜了皇后空座,如常领劳酒宴。因皇后未至,劳酒宴走了个流程便散了。外命妇各自归家,谢小盈借着这个机会,去了玉瑶宫,与杨淑妃说了会话。
大皇子开蒙,令杨淑妃的生活充实忙碌了不少,整个人也不如去年那般透着隐隐的沉郁。
她在家中族学是正经读过书的,并不像南方一些家里,只给女子读闺训等物,而是真真正正背过四书五经,学诗词歌赋的。杨氏乃是簪缨世族,延京尚未成为都城之时,在旧时延阳郡内,杨家便是望族。帝后常说杨淑妃不懂规矩、跋扈,然而杨家的底蕴,却是武将出身的顾氏与有胡族血统的宗氏无法比拟。
杨淑妃对宗朔,那是从骨子里带出的看不起。
如今为了孩子学业,杨淑妃实在是很费了些心思。她压低着声音对谢小盈说:“就怕琪郎在读书上随了他父亲,那就真的开不了窍了!”
谢小盈听得汗颜,“姐姐也不必太严苛,琪郎又不需要考科举,能懂道理就够了。”
杨淑妃摇头,“我知道你什么意思,琪郎今后最多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