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顿了顿,“救人如救火,我非是不近人情之辈,先生勿虑。”
若非他向来寡言,他甚至都忍不住想问。
他是不是太过冷肃,以至于令张幼双误会了什么,乃至吓到了她。
他真有这般可怖?
眼看着俞峻已经二话不说转身走了。
张幼双梦梦乍、迷迷糊糊地跟上了上去。
忙又补充了一句:“先生,如果身上有伤口,要小心血液和溃疡的渗出液。”
俞峻道:“多谢先生提醒。”
说着说着,已走到了暗室前。
小玉仙等人挤在暗室前,个个或迟疑,或恐惧,迟迟不敢上前。
目睹这一幕,俞峻眉梢微凝,一撩衣摆,信步就走了进去。
张幼双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这样懵逼地傻在了门口。
说干就干,俞巨巨果然是个实干派吗?!
其实,她会以为俞峻心里至少会有点儿别扭的。
毕竟是个正统的儒家士大夫,对□□心存芥蒂也实属正常。
或许会保持距离,可是没有。
俞峻脱下了外袍,将刘月英整个罩了进去,抱着她走了出来,谨记了张幼双的提醒,尽量避免了多余的身体接触。
将刘月英抱出来之后,便转头吩咐门子去拿块木板过来做个担架抬出去。
“若没有木板,就扯块床单,拿两根较长的木棍前来。”
自始至终神色都没变,好像根本就闻不到这股扑鼻的恶臭,也没分半个眼神给这些腐肉烂疮。
如今看来……张幼双忍不住苦笑,脸上微热,还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扪心自问,如果是她,真的能就这样进去把刘月英给抱出来吗?
怕是不能的。
内心默默自问了一下,反思了一两秒,张幼双张了张嘴,由衷地说了一句:“先生……”
俞峻看了过来。
此情此景,她是真想夸点儿什么的,但俞峻的目光一看过来,张幼双就立马卡壳,在这如岩铁般深黑平静的眸子下,她绞尽脑汁地补充了一句,“先生……真是个好人。”
啊啊啊啊啊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内心小人瞬间僵硬,摆出个尔康手。
万幸的是,俞峻明显不知道“好人卡”这种东西。
他离她很远,像是对她视而不见,没有注意到她一般,半垂着眼帘说:“我做过一段时日的地方官。”
“?”张幼双一头雾水。
这可不是普通的地方官吧,俞巨巨可是做过国|务院副总|理的男人。
“洪水过后,瘟疫四起,饿殍遍野,救灾时我早已司空见惯。”
张幼双慢了半拍,突然间明悟了过来。
这这是特地在向她解释?
可是说完这一句,门子已经叫来了几个龟公,抱着一块儿床单过来了。
俞峻走到了门板前,躬身指点了几句,撩起衣摆半蹲下身。
大概丈量了刘月英的身高体型后,将两根木棍裹进了床单里,自己又迈步上前,将刘月英抱了上去。
张幼双看着俞峻劲瘦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有点儿出神。
忽然就想起了一句话“十年孤矢丈夫心”。
这可不是孤矢吗?
虽然被贬谪,但依然如箭般,操守正直,行的端做得正,义无反顾地做着自己所认为的正确的事。
那一瞬间,张幼双心里仿佛被一只大掌紧紧地攥了一下,又像是被蚂蚁轻轻地咬了一口。
晃晃脑袋,张幼双深吸了一口气,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抛之脑后。
先忙正事。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问题很明显了。
刘月英已然无救,她只能尽量让她临死前的这段日子过得体面一些,至少,像个人。
可是屏儿呢?小玉仙呢?
亲眼见过这等惨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