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微鼻端一酸,端着碗和杯子疾步往外走,才到过道,泪水就模糊了双眼,脚下白晃晃的一团,极不真实。
她有些懊恼,最近这一段时间,眼眶总是有些压不住潮湿。
过去两年的时间,再苦再累她都很少哭,最惨的时候都已经熬过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她拿了一个大盆,把护工大姐换下来的垫褥和被罩用洗衣液泡了半个小时,才放到洗衣机里。
第二天,言绵过来了,看见阳台上晾晒的被单和褥子,念叨着这样的天气,被单在家里晒,还得晒出霉味儿来,拿到楼顶去晒,有风吹才好晒干。
言微才要去阳台收,就被姑姑制止了。
等言绵晒了被子下来,看见言微没有换衣服,大概是不打算出门了,便挨着她坐下,问:“言微,那男的家里有什么说法了吗?”
言微实话实话:“他刚去美国了,等他回来我就带他回来。”
言绵闻言,松了一口气,又埋怨了一句:“他开的什么公司,就这么忙,整天要往国外跑。”
“嗯,美国有个很重要的海岛地产项目,现在是最忙的时候。”
她眼睫轻轻低垂下去,“姑,我可能要去美国了。”
言绵顿了下,“你去做什么?”
“他让我去那边生孩子。”
“去那边生孩子,有人照顾你吗?”
“有的,可是我爸……”
言绵了然,道:“有人照顾你你就去,就算你在家里,生了孩子,也顾不上你爸,我现在半退休,回不回去没什么要紧。”
言微抿唇默了好一会儿,“我尽快回来,最多半年。”
就算是亲人,也有亲疏远近之分,姑姑还有姑父表哥要照顾,半年时间是极限了,就算姑姑不怕劳累,她心里也过意不去。
言绵欲言又止的神色,“听你的话,那男的家里也不差,算起来,是我们高攀了,我和你爸爸说了,有没有彩礼都不要紧,他要是送了彩礼,就把钱都给你做嫁妆,你爸爸这个样子,亏了你……”
言微轻声打断她,“姑,我不用嫁妆。”
言绵听了这话,眼眶湿了,一时说不上话来。
亲爸瘫成这样,说难听点,这一辈子都是个累赘,得亏言微是个姑娘,若是儿子,指不定能照顾到哪一步呢。
言绵一想起来就心疼,她这侄女是多好的姑娘,人漂亮性子又好,还是名校毕业,本来大好前程,最后落了这么个下场。
大肚子了,男方那边还不声不响的,什么时候登记也没个准话。
“不着急,等孩子大一点再说吧,你顾着孩子,回来也没用。”
言微回到房间,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张银行卡,递给言绵,“这里面有十万,留着照顾我爸的,该花什么就花,不用省钱,护工的工资我另外打给她。”
言绵没有马上接过去,“用不到十万,这钱是你自己存的?”
言微顿了下,“不是,我爸妈出事的时候,别人捐的。”
“捐的?谁捐的?”
言微默了默,“不认识,说是一个老人。”
言绵看她这个神色,是不想说的意思,便没有往下问,接过那张银行卡,“难得碰上善人,你也不能乱花,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呢。”
“我知道。”
这事儿算是落定了。
晚上林棠来看她,当着言绵的面,把秦怀鹤夸了一番,说秦怀鹤是她想都不敢想的金龟婿,也只有言微才能追得上。
言绵将信将疑,看了一眼言微,“言微追的他?”
言微笑笑,“没有谁追谁,就是正好合适。”
林棠自觉失言,笑嘻嘻搪塞过去,“我是说,只有言微这种好脾气才能配得上。”
言微唇线微牵,她和秦怀鹤,称不上谁追谁,但大概连林棠都不知道,她为了秦怀鹤,花费了多少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