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了眼,侧过了脸看身旁人。
君泽扬起脸来,一张白玉面上挂着两行清泪。
夏秋秋心生怜惜,轻声问道:“怎么啦?”
“你伤得这样重,我怕你死了…”君泽连鼻子都哭红了。
夏秋秋咧开嘴笑了,露出两行好看的贝齿,她温声说:“人固有一死。”
君泽盈着泪的眸子里又掉豆子般滚出一颗泪来。
他哭起来可真好看呐。夏秋秋看了他许久,将话补充完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身为道修,能为斩杀妖邪而死,值得。”【词句出自司马迁《报任安书》】
君泽流着泪,轻轻摇头。
夏秋秋语重心长道:“人总会死的。”
君泽的泪流得更凶了。
原来年轻公子哭起来,也可以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好啦,不逗你了,我还不死,我还好好活呢。”夏秋秋嘴角往上扬着,眉梢眼角都挂着温柔。
“…真的?”分明是不怒自威的凌厉眉眼,可软糯起来却孩子似的。
“真的。”夏秋秋一颗心被他化了去。
君泽似是终于放心下来,他将下巴抵在她的肩头轻轻蹭了蹭,娇嗔道:“你发誓。”
他实在美好,夏秋秋依着他,她道:“本君今日立誓,绝不英年早逝…”
“还有呢?”君泽的声音暖洋洋的,身上也暖洋洋的。夏秋秋忍不住靠靠他,她身上冷得厉害,棺材似是在漏风,“本君要活一千岁。”
君泽轻哼了一声,“我早都一千岁了,那我岂不是我该死了。一千岁不够,不够。”
“那…本君要活的比你久。”夏秋秋故意打趣他,“这样可以了吗?”
君泽眼中又盈了泪,他轻轻点了头,应了声:“嗯。”
“…前世的我做了短命鬼吗?”夏秋秋问。看君泽的状态,他大抵是将前世的事全部想起了。
君泽往夏秋秋的跟前靠了靠后,阖眼装睡了。
“嗯?”夏秋秋心中实在好奇。
君泽眼中的泪又落了。
“君泽。”夏秋秋轻声唤了他的名字后,问道:“你想起了多少事,你有没有想起,我是你的师伯?”
“…没有。”君泽墨玉般的眸子里明显有迟疑。
“那你为何愿意躲到棺材里来?”
“……”
夏秋秋不想为难君泽,可是她和他不能一直被困在这个梦里,“君泽,为什么这个梦里没有龙琼羽?”
夏秋秋侧眸看着君泽,她分明从他眼里读到他知道龙琼羽这个名字,也知道龙琼羽是谁。
“为什么她没有入梦……你还是讨厌她吗?”夏秋秋看着君泽,她需要他的答案。
君泽终于开了口,他否定道:“没有。”他收回了搭在夏秋秋肩上的手,翻身躺平了,他往上看着棺材盖子上的鬼画符,缓缓道:“我想起了很多事,可那些事都搅合在一起,我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他似在问夏秋秋,又似在自语。
——为什么我不记得昨天发生什么,却记得前几日你和我同塌而卧。
——为什么我会受很重的伤,为什么又要在受伤后等你?为什么我整夜整夜地等你,可你总不来。
——为什么我有时候唤你师父,有时又唤你师伯?
“你到底是谁?而我…又是谁?”君泽侧眸看向了夏秋秋,一双墨玉的眸子里又水汪汪了。
夏秋秋即刻回答:“你是…”
君泽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打断了夏秋秋,他温声道:“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请听我说。”
夏秋秋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她看着这样的他会觉得心疼,她的泪也止不住往上涌了。
君泽伸出手将夏秋秋的手包在了手心,他认真道:“不管你是谁,我都喜欢你,不想离开你,也不想你离开。”是动人的情话,也是直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