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春园迅速得到太妃们的一致喜爱,东西搬进来都顾不上收拾,三五结伴便去四处闲逛,偌大的后湖,一群人走出去根本见不着影。
檀雅也不管,只提醒了晚膳时间,便带着耐日勒整理她们自己的院子。
她们的东西极多,她的木头、书籍话本和苏贵人的各种画作,全都得分门别类摆放好,除了宣太妃,从主子到宫侍,没一个闲着的。
初春时节,早晚还有些冷,刚搬过来的第一日便各自在院子中用膳,佟佳皇贵太妃也直言不用给她请安,是以檀雅考量后,和众人约好三日后一同吃一顿乔迁宴。
晚上檀雅躺在床榻上,被褥用品都是从安寿宫带过来的,鼻尖都是熟悉的味道,一夜好眠。
畅春园的园景一直有专人打理,檀雅没有用武之地,就专注于提高生活的舒适度,主要是为宣太妃。
宣太妃的腰好得极慢,依旧不良于行,如果好转后坐轮椅出行,各处门槛都太高,宫侍们抬轮椅十分不方便,檀雅便让人准备能供轮椅通过的木板,做成三角坡度,用时随时搬过来。
木板缓坡并不轻,搬来搬去,其实挺麻烦的,可有宫侍伺候,并不需要檀雅她们亲自动手,这大概就是那么多人努力往上爬的原因,上位者拥有更多的资源和便利,还有快乐。
畅春园作为京城皇家园林中非常有存在感的一座,太妃们遵圣令搬到此处荣养,并不是流放圈禁,因而各项待遇依旧如宫中一般,还因为远离宫廷,更加不受拘束一些。
虽然她们从前也并没有很拘束,但……
“画舫有些过了吧?”
“谨太嫔娘娘,您不是说可以到湖里唱戏吗?后湖这般大,停一艘船在岸边,到时在船上设座,也能随时听嫔妾们在水榭里唱戏。”
檀雅这才反应过来,是她想差了,说是画舫,随便一艘普通的船,大些稳定些就行,这倒是好办,从前湖那边儿港口上划过来一艘便是,左右也闲置。
这事儿,檀雅跟佟佳皇贵太妃说了一声,便派人去前面吩咐一声,三日后船就驶进后湖,还按照檀雅的要求多加了几个锚固定船,让人走在上面有如履平地之感。
而太妃们搬到畅春园的第一出戏,是在五月底开唱,唱得便是大清荣乐长公主在战场上的风姿,正好漠西快马加鞭送回消息——荣乐长公主平安诞下一子,这一唱,算是应景地遥贺新生之子。
这出戏,成为继当初以卿娘和将军为原型的戏曲之后,太妃们另一个新宠,时不时就要点一出,后来还是那几个唱戏的太妃们唱烦了,非说要创作新作,水榭这才不再日日唱“寻常女埋身宅院间,女将军披铠军阵前……”
太妃们说是尊贵一生,实际也是寻常女,宫廷如囹圄,余生难再出,终结于一座梓宫,至此永恒。
檀雅有时候想,这些女子说脆弱也脆弱,说坚韧亦是极坚韧,她在她们面前,其实没什么好骄傲的,只是幸运一些罢了。
她已经这么幸运,更应该洒脱地面对一切,因此宣太妃让宫侍们找出檀雅和苏贵人给她绣的寝衣时,檀雅神色都没变,还挑自个儿的刺儿,“这都压多少年了,嫔妾和苏贵人重新给您做一件吧。”
宣太妃翻看那件修满佛经的寝衣,并不嫌弃:“民间老人的寿材寿衣也是早早准备好,肯定不如我这寝衣保存的好,不用重做。”
苏贵人仔细看了看那寿衣,也道:“这跟新的没两样,你就别折腾了,你的绣技可能绣不出比这更好的了。”
檀雅轻哼,伸手要去拿那寝衣来看,被宣太妃啪地一下拍开,霎时满眼不可置信和受伤,“娘娘?”
您不爱嫔妾了吗?
宣太妃重新折好寝衣,放回到木盒之中,嫌弃道:“你那手,在碰坏了我的东西。”
檀雅捂胸口,这次是真受伤了,“好难过……”
宣太妃不搭理她,掩唇轻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