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长史,上传下达,过手的都是官府重要的文书与管制策略。在本职范围内,随便漏点风声便能得利,这便与奴婢的猜测不谋而合,也解释了他如何能养得起这么多女人和孩子。”
“或许,大人从他发迹源头开始查起,会查出不止一件,若应长史真是贪官污吏,也算为益州百姓除害了。”
太子沉默的看着她,原本吓唬她的手慢慢放下来。
一些念头在脑子里油然而生。
她不同于一般男子,从后宅下手分析,虽然有些想法与言语尚且稚嫩,但不失为有理有据。
最重要的是,这番话暗藏心机。
不错,应和峰未必清廉干净,必沾不义之财,她也没证据指向应和峰与曹広勾结。
可她的目的根本不在于查清此事。
她只需要找到一个更有嫌疑的人,就可以轻易转移他的注力,继而添油加醋,把彻查此人渲染成刻不容缓的事,借机为江家,也为她自己争取更多时间。
这分明是祸水东引。
太子看着她,眼神幽深。
上一世的稷旻,也算是历经了前朝后宫的阴谋斗争,深谙外戚专权之祸。
那时,他尚且被她玩转于鼓掌之间,以她那时的身份,他稍微抬一抬江家,总能立她为后。
从她今时今日这番谈吐,他隐隐觉得,江家培养她,并不局限于后宫之中那点宠爱之争。
可在她身上,这些事到底没有发生。
她明明一直都很聪明,明明可以站到更高的位置,却做了一件事最蠢的事,死的干脆。
当这些想法在心中滋生时,太子不由暗暗一愣。
并不是因为这个念头冒的突然,相反,是因为这个念头,让他忽然忆起,在她死后,他其实有很多很多关于她的思考。
这些思绪挤在一起,在近十年的光阴里,堆在记忆深处落满尘埃,直至忽视忘却。
是因为看到了鲜活的她重新出现在面前,一颦一笑都是有血有肉的真实,才让那些思绪一样一样抖落尘埃,在脑子里逐渐复苏清晰。
也让他忽然识到,其实自己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恨起来的。
只是赤心冰冷岁月蹉跎,又受梦魇困扰,最后一想到她,只剩咬牙切齿的恨与不甘。
他以为,自己只是因为从没看懂她,第一次被人骗的这样惨,才会深受梦魇之困。
所以,他找上她,想看清她,甚至可以任由她背叛,欺骗,然后名正言顺的了结她。
像是完成一件在上一世未能完成的使命一般,拔除心魔。
可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
他的确看到了许多从前不曾看到的样子,一而再再而三任由她说谎耍滑。
可他从没想过了结她,反而一次次生出不可遏制的念头。
甚至连早早计划好的事情,也因为与她朝夕相处,生出了延宕的念头。
分明是一边提醒着自己要清醒,一边又清醒的重蹈覆辙。
太子定定的看向她,“听起来,这个应和峰的确可疑。”
玉桑等了许久,终于得到这句话,眸子一亮,轻轻点头:“是呀,十分可疑。”
太子笑起来:“可我让你查他了吗?”
他动作温柔的扶住她后颈,将她按近了些,一字一顿:“桑桑,你当我应下你的要求,是在同你耍趣吗?你不查江古道,我便亲自查,如何?”
玉桑眼中的光芒点点淡去。
她握住太子的手:“不必,奴婢说过,想要帮郎君……求郎君再给奴婢一个机会。”
太子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肌肤,幽幽道:“好,那这次,我得给你一个时限,不能让你无限延宕。最迟到应家作礼后,你得给我一个答复,你没有答复,我便亲自去得这个答复。”
玉桑眼帘轻颤,怀着一股复杂的心情,不由自主问出了那个很想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