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月轻轻摇头,很柔很慢的动作,却让在场的两个男人都笑了起来。
只不过一个喜悦得意,一个冷厉恼怒。
“行,温嘉月。”
“走了就别回来。”
转过身,陆凛大步离开,衣袍在寒风中鼓动,猎猎作响,透着丝许让人窒息的狠绝。
而嘉月在他说出这句话,背过身的一刹便将脸埋进膝盖,可还是没抑制住那一声凄楚委屈的呜咽。
臭陆凛,臭陆凛......
殊不知,陆凛的脚步在听到声音的那刻曾猛然停顿,但凑巧捕捉到的温嘉誉不会告诉嘉月。
他不可能让她再跟着陆凛受苦。
孟良那地方环境恶劣,危机重重,最重要的是这混账趁乱捡宝,竟还不懂珍惜!
待到嘉月缓过来后,温嘉誉给她披上斗篷,带着她回了别宅。
他们一直对外宣称嘉月忧伤过度,患了心疾,在北丹静养,足不出户,她的名节并未有损。
此番她也不宜在城里抛头露面,更别提和陆凛在一起,毕竟京城暗处的眼睛非常多。
哥哥的别宅幽静富丽,嘉月院子里的一景一物都是按照她的喜好布置的。
房间里的一应物件更是雅致,却又透着不容忽视的贵重,将屋主人的身份彰显无遗。
这些原本才是嘉月习惯的,可在孟良简衣粗食大半年,骤然回来享受这一切,她心底反倒有了陌生的落寞。
轻轻将筷中软香的珍珠米放入口中,嘉月的美眸略显空茫,虽仍柔婉动人,但倒映出的,一桌的美味佳肴却有几分失色。
“阿月,尝尝这蟹黄蛋羹。”
“菜都是你最爱吃的,在哥哥面前怎的还生疏了?”
放下碗筷,温嘉誉那双风流的桃花眼里此刻都是担忧和无奈,他心疼妹妹吃的那些苦,也感觉出她有些变了。
但时间无法倒退,如今他能做的就是先尽可能补偿阿月,给她最好的。
将鲜嫩温热的蛋羹盛进嘉月碗里,温嘉誉又执起布菜的筷子,轻撩袖摆,每样都给她夹了些,很快她手边的玉瓷碗便堆得满满当当。
“二哥,阿月怎会与你生疏。”
美眸渐渐有了神,嘉月无奈地看着碗里小山一样的菜,软声答复过哥哥后便又开始细嚼慢咽。
刚沐浴过,她并未做过多打扮,一头青丝用发簪简单地点缀,穿着一袭嫩黄的罗裙,显得娇俏又明艳,还像个待字闺中的少女。
只是那眉眼间终究多了几分过去不曾有的柔媚与清愁。
见她胃口尚可,不知不觉便把碗里的菜吃完了,温嘉誉方才松了口气,又招呼门口伺候的婢女去让小厨房再做几道她爱吃的饭后点心。
听着哥哥娴熟地报着那些糕点的名字,嘉月的眼底又涌上几分泪意。
最疼她的始终是至亲,而他们又怎会将她抛弃。
用完饭后,向来不喜下棋的温嘉誉硬是赖在妹妹这不走,让她陪自己下两盘。
作为家里棋艺最弱的,莫说大哥和父亲,便是妹妹,温嘉誉都得厚着脸皮请她手下留情。
久而久之的嘉月也让出了习惯。
所以二人一番拉扯,一盘棋竟也不知不觉下了有三刻,在胜负快要分晓时,温嘉誉交叠双腿,开始说了正事。
“阿月,你归来之事我已飞鸽传书给大哥和父亲,让他们先宽心。”
“只是他们尚在孝期,不便立刻回京。”
落下手中的一粒黑子,将哥哥的路全部困死,定下一局胜负后,嘉月直起身舒展有些僵麻的四肢,眉眼含笑,嗓音软糯,又有让人无奈却格外熟悉的矜娇淘气。
“我明白的,爹爹和大哥不似二哥这般远庙堂,一身轻。”
“只不知二哥何时才能给阿月寻个好嫂嫂?”
指腹轻点少女白皙光洁的额,温嘉誉笑得宠溺,嗓音磁性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