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人:“人心难测,不要低估一个人破釜焚舟的决心。”
傅惜筠轻抬颌角,对上男人那双威棱的眼睛。
他居然在提点她要小心提防余芳苓。
这个男人,身上除了年长她十岁而产生的那种压迫感,更有一种在官场浸淫数年之后,不自觉会传出的老道与沉稳。
其实饶是她常常身处深闺,却也是能经常听到眼前男人的威名。
宴淮在京担任首辅前,曾在西北做过六年的大都护。
六年间能平定西域十国,为大周解决外敌忧患,还使得河西走廊一线的百姓安居乐业,往来商贸繁荣昌盛。
这些,皆是他以未达而立之年就入内阁,却没有引起非议的缘故。
暮间霞光,柔和地印在傅惜筠垂下的乌睫。
余芳苓的计策现在想来属实是幼稚得很,无非就是张机设阱罢了。
但她还是落入了圈套,还自以为能将计就计和反将一军。
这般想着,站在宴淮跟前儿的傅惜筠,顿感无地自容:“多谢大人提点,那我先行告退了。”
不见宴淮脸色,她就只听他示意了声:“姑娘请便。”
傅惜筠婀娜的背影逐渐地消失在廊下。
宴淮却依旧立于原处,目送着傅惜筠。
忽地一阵荷香清风吹来,其间竟还萦绕着一股清幽的梨香。
宴淮侧首,便瞥见身侧掉落的一方手帕。
地上遗落的手帕此时也被翩翩吹起,在半空游荡几许后,缓缓落于宴淮的牛皮乌靴前。
宴淮是出了名的不喜欢女人身上的脂粉味。
他身侧的近卫张弛正要唤人清理时,却见宴淮竟亲身弯下,拾起了帕子。
侯府专贡,绣着筠字的锦缎真丝,触感细腻丝滑,近至眼前时,那上头的香气若有若无地盘绕。
轻轻摩挲几许后,男人指节收拢,将手帕牢牢禁锢在了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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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路上,宋砚努力地静着心神。
并非是他要辜负余芳苓,而是只要思及傅惜筠,就会怅惘心悸。
前段时日他不知因何突发头疾,太医院使把过脉也是束手无策。
直到一晚狂风大作,他竟在梦中将前世之事一览无余。
醒来之后,脑海中挥之不去的便是傅惜筠那张温婉含笑的面庞。
前世那几年,他沉迷在旁人的温柔乡里,从不觉得她的到来是莫大的恩赐。
甚至都从未意识到,她才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人,而余芳苓,只是个冒名顶替的赝品。
上天既然予了他次弥补的机会,他定不会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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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德侯府,拒霜阁。
檐下的珠灯流光溢彩,印得傅惜筠正呆着思虑的小脸儿也光彩溢目。
宋砚和余芳苓今日对她的情态都太过异常,尤其是宋砚,竟是满腔决意要娶她的意思。
江山和美人,看来宋砚是选择江山了,而美人,就只能略委屈委屈了。
可若再以此事态进展,她岂不是又要步前世的后尘,遂只有再想想别的法子了。
绿珠瞅见傅惜筠面色低落,轻轻端着宁神茶靠近:“姑娘可是在为着今日之事难受?”
傅惜筠却神色怅然地摇摇头。
难受的缘由,不是因为宋砚和余芳苓,而是自己飘摇未定的日后罢了。
“我想歇下了,适才夫人给了我一盒安神香,你记得点上。”
安氏虽不是她生母,但数十年来同在一个屋檐下相处,两人之间也还算是客气。
傅惜筠虽有亡母留下的嫁妆傍身,所支用的银钱皆不用走公中的账簿。
但安氏估计也怕落下一个继母不善的名头,遂傅恬莹该有的,也都会给她备一份。
由此,安氏的品行,她还算是信得过。
夜半子时,拒霜阁外却突然闯进了绿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