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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是傅惜筠蓦地走进来,像是哪里碎了瓷瓶一般,三人身形俱是一顿。
然后倒先是傅若彤笑着起身,亲热地拉着她的手凑近了:“大姐姐今儿怎么迟了,叫祖母和孔嬷嬷好等。”
迟了?
傅惜筠刚想着开口辩驳两句。
那傅老太太又笑着先开了口:“我家大姑娘原是个最守时的,今儿估计是想着嬷嬷要来,梳妆打扮的时候便多耗了些时辰,嬷嬷就莫要怪她了。”
这一个两个的居然都说她迟了。
傅惜筠轻微侧头瞧了瞧房内的自鸣钟,果然瞧见了表盘上的指针竟然已经指在了卯正一刻上。
这两人既然有心要揪出她的错处,那肯定还有下文在等着她。
傅惜筠不想过多纠缠,免得说多错多,便不露声色地将手抽出,独自走上前去福身行礼:“给祖母、孔嬷嬷请安。惜筠今日是路上耽搁了,匆匆赶来,未曾想还是来迟一步,请祖母、嬷嬷责罚。”
孔嬷嬷面上看不出什么变化,只细细打量着堂下的两朵娇花。
一个五官平了些,但胜在明眸皓齿,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机灵劲儿,身上穿的都是京城当下最时兴的缎子,头上更是恨不得插满了步摇珠钗。
而另一个五官精致惹眼,肌肤如白玉无暇,面上晕着通透的桃花红,眉如墨画,目似灿星,玲珑鼻樱桃嘴,真真是无愧于坊间传了多年的第一美人之称号。然而其身上却穿戴了一件素青的衫子,底下更是平平无奇的百迭裙,发髻间也只是星星点点地有些烧蓝的花簪,如此一来,反倒衬得旁边的那个过于花里胡哨。
而对于今日之事,孔嬷嬷身为在宫里浸染了多年的老人,心里自然很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傅老太太要保准让她的大孙女“迟来一步”,必定要花上些心思,这般千辛万苦地做局,她一个外人也不好不卖个情面。
“二位姑娘既然是要进宫参选的人,想必也知道宫里的规矩,更何况储君之妻,将来姑娘们要有幸入主东宫,你们的一言一行都关乎皇家的脸面。今儿大姑娘既来迟一步,便先回去,将女诫抄写十遍,再来听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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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惜筠寝居为侯府东侧拒霜阁。
此阁三面临水,清风每每略过池面,总能带起一股清凉意,因她尤其害怕暑热,房中央还摆放着两座满满的冰鉴。
正午的阳光猛烈,二人从老太太房里回来时,冰鉴里的冰块早已融化,溢出的清水流得满地都是。
她便脱了鞋袜,赤脚踩在上头,任由水泽的凉意从脚心蔓延至全身,驱散心中的惝恍。
她与宋砚虽自幼相识,以礼相待数十年,但两人间未曾生出丝毫的男女之情。
她若进宫的话,最好是举案齐眉,不好则贻笑后人,做成个不受宠的正妃,人人皆可欺负。
所以,若真的要进宫,她只期望着宋砚能念着表兄妹之情,对她相敬如宾就是,其余的她也不敢奢求。
绿珠念着她贪凉踩水,久了恐要发高热,便劝阻道:“姑娘方才在老太太那儿抄了那么久的书,还是赶紧穿上鞋袜去小憩片刻吧,别忘了下午府内还有雅集,需要姑娘去招待女眷呢。”
这雅集是傅惜筠的祖父致仕后,在侯府闲暇时所创,祖父离世后,会客侍宴便是由傅敬和继室安氏料理。
但女眷当中夫人及姑娘们通常分为两处,招待各家姑娘一事便落到了她头上。
此番听着绿珠提起后,傅惜筠方搁置下选妃一事,往内间走去。
褪下肩上莨纱制成的长衫,傅惜筠单穿着抹胸斜靠在了拔步床上,而绿珠又是将帷帐勾起透风,又是端着冰鉴放置床前帮她祛热。
看着绿珠进进出出的身影,傅惜筠睡意渐浓。
在她阖眼的一刹那,脑海中却蓦地弥漫出一片漫天的红绸。
红绸之下,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