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陛下跟前低语两句。
陛下怔了片刻,眸光流转一圈,沉声问:“孟纪死了,你们可知?”
“臣不知。”
“儿臣不知。”
“……儿媳不知。”安若顺着应声,可她的声音到底晚了一刹,声音一落,便察觉到陛下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若儿!”陛下的声音不由沉了几分。
安若错愕地抬起眼,仿佛竭力想要显得镇定,偏偏眼底惊惶将她暴露个干净。那眸光似乎在说,她不仅知道,且知道的清清楚楚。
陛下深深地凝着她,末了,终是收回目光,无谓道:“想来你们也是不知。”随后睨向景公公,“拟旨,安向渊苛待功臣之女,欺君罔上,现褫夺国公之位,安府上下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回京。”
安向渊身子一软,却又不得不支撑着力气:“臣,拜谢陛下。”随后,便被人强行拖出。
安若静静瞧着这般情景,没有端出方才的孝悌模样为他求情。
今日之事大多在她与殿下意料之中,唯景公公查案,原以为只查出今日安向渊绑了她,并动了杀机便是。没成想,竟是将安向渊挖个彻底。既如此,何需再做那个良善?倒不如在陛下面前坦诚些。
更何况,还有孟纪一事。
安向渊被发落,皇后娘娘亦寻了由头离去,陛下着楚元逸起身,再次问道:“孟纪之死,当真不知?”
楚元逸自是眸光坚定一派坦然:“儿臣不知。”
安若亦如方才,嘴上说的话与眸子里的闪避,背道而驰。
陛下长久地凝着她与楚元逸,末了,到底是摆摆手:“罢了,去吧!”
眼见得两人离去,陛下方转向景公公,没来由感慨:“元逸与若儿倒是天作之合,一个比一个机灵。”
这语气听着不像褒奖。景公公只得硬着头皮接话:“殿下是您的儿子,自然是聪颖。”
陛下嘴角划过冷意:“杀孟纪,必是元逸帮她。”
“这……”景公公整个吓了一跳,“陛下是说,是三殿下与皇妃杀了孟将军?这怎么可能?无冤无仇的……”
景公公说着,瞧见陛下的脸色,忙是住了嘴。
“当年之事不可戳穿,他们这是在借朕的手为她报仇。”陛下的声音愈是阴冷,“朕这是落到他们的套里了。”
景公公愈是紧拧着眉表示不解:“可是查出来的,是国公爷……是安向渊府上的下人杀了孟纪,怎么与三殿下扯上了干系?”
“你懂什么?”陛下睨他一眼,“杀孟纪谁做都行,要紧的事拿这事逼安向渊灭口。”安向渊只消意欲杀害若儿,便是将他自己推向死路。可他若是不灭口,同样是死路。
他们二人设的这局,安向渊是无论如何都要死,只死的方式不同罢了。
景公公愣了好一会儿,方是恍然道:“怪不得了,奴才查的时候确有下人说,中途皇妃不知与安向渊说了什么,安向渊才忽然暴怒而起。”
“奴才还以为,哎,奴才真是愚笨。”
“那……”景公公小心翼翼道,“陛下可要责罚三殿下与皇妃?”蒙骗陛下,可不是小事。
陛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眉间依是不耐。“若儿要报仇,亦是人之常情。元逸帮着她,本也没什么错处。”
“可您……”您这一口气吐出来,却是并未通顺。
陛下沉沉地阖上眼,胸口微弱地起伏着。良久,就在景公公预备伺候陛下歇息时,陛下忽的低低道:“若儿终是心思澄净,几番问她,屡屡承不住露出破绽。这样的女子,有人护着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