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进殿时便要同楚元逸一道跪下,可想起从前陛下的嘱咐,又瞥见景公公的脸色,只得站在楚元逸一侧。
这面见天子不必下跪的规矩,怕是举世唯她一人。
“怎么了?”正背对着他们的陛下缓缓转过身,声音里似夹杂着一丝不耐。然他看清了安若的脸色,和那发髻细细整理仍瞧出蓬乱的模样,声音骤然柔和些,“若儿脸色不好,可是有恙?”
安若如常般温婉:“儿媳一切都好。”
“不好!”楚元逸骤然打断她,“定国公意欲杀害儿臣之妻,求陛下公断。”
“竟有此事?”陛下狐疑地望向跪在另一侧的安向渊。他倒不觉,定国公有这样大的胆子。
安向渊脑袋同样磕在地上,汗水不停地滴落在光洁的地面。他做了最坏的准备,也相信张氏定能拿捏住府上下人。然他怎么都没想到,楚元逸发难,却不是当年安向禹一事。
对!正该如此!
他是恐惧过了头,脑筋到这一刻竟才转过弯来。当年之事,不论真相如何,皆是陛下所下定论。即便这其中还有旁的阴谋,难道陛下会伸手打自己的脸不成?
楚元逸和安若此举,正经是为他设了陷阱,偏他还无比愚蠢跳了进去。然而跳不跳的,只要安若发觉当年真相,他们之间就是你死我活。
眼下,楚元逸与安若不提当年,他更不能提。只坚决反驳道:“绝无此事,若儿乃臣掌上明珠,臣怎会想要杀她?”
“若儿,你说。”陛下道,“不怕,一切自有朕为你作主。”
安若低垂着头,目光在安向渊和楚元逸之间流转,迟疑了半晌,终是开口:“应是殿下误会了,父亲并未想要杀我。”
“若儿!”
楚元逸猛地直起身,他眸子泛了血色,似是怒气恼极,却又心痛至极。
他极是哀其不争道:“到了此刻你何需再护着他?”
“你感念他多年养育之恩,可他何曾将你看做女儿?”
“陛下!”楚元逸哑声道,“若儿孝心,不愿认清这个现实,儿臣却是不得不说。”
“说。”
“儿臣亲眼得见国公府内,若儿被人五花大绑,连带着近身伺候的仆人也被捆绑起来摁在地上。儿臣赶去时,定国公挥手便要打在若儿脸上,儿臣若晚一步,只怕再见不到自己的皇妃。”
“定国公?”陛下脸色顿时暗了几分。
“臣没有。”安向渊辩解,“臣只是与若儿说着家常话,殿下便来了,不由分说便将臣带至御前,臣实在不知何处得罪了殿下,竟要殿下如此污蔑毁谤。臣冤枉啊!”
二人各执一词,且脑袋一个比一个嗑得响。陛下眉间紧蹙,不耐道:“你们两个都给朕滚出去。”
说罢,又以眼色示意景公公前去调查。
殿内顷刻只余安若与陛下两人,安若依旧低垂着眉目,截止此刻,仍与预料无差。
然陛下紧接着便道:“在景真回来前,若儿,同朕说实话。”
实话?
她自然是要说实话,说经得住盘查的实话。可实话里终归添着虚假,君心难测,那虚假隐藏的程度,却是要她细细琢磨。
第65章 泄气
末了, 她缓缓抬起头,如起初同楚元逸商议的那般。目光温婉,又带些怯懦。
“父亲应该并未想要杀我, 只是有些怨愤,一时气恼吧。”
这话便是默认了楚元逸方才所言。
陛下紧了紧眉目:“定国公果真绑了你?”
安若没有吱声,又算是默认。
“他因何恼你?”
“妹妹要入天泉寺为尼,父亲母亲曾来找过我。我明白他们的苦心, 若将来我有了孩子, 怕也是不舍。可我同样明白,为太子殿下祈福, 是福分不是罪责。”
安若低低道:“我便拒了父亲母亲。后来为妨他们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