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发疯这件事时,曾经长久地陷入黑暗的绝望中。而此时,他的人生居然能够坦然接受“疯了就疯了”这五个字,他自己都难以置信——是的,只要能够天长地久地赖着她,他不是不可以疯,不是不可以无药可救。
平安捧着餐食入内时吃一惊,“监军?”
齐聿“嗯”一声,双手掩入被中,指尖藏在里头,来回摩挲手串。
“难得看到监军这么高兴,有什么喜事吗?”平安放下餐盘,先捧上药碗。
齐聿双手仍在被中交握,一动不动。
平安取匙喂他喝。
齐聿服过药。平安捧粥来,齐聿摇头,“不吃,我要出去。”
平安第一回 听他白日里要出门,后知后觉明白,连忙告诉他,“穆王不在,今早出城了。”
果然齐聿抿一抿唇,“不去了。”
平安肉眼可见眼前人瞬间消沉,初生的生机像被一夜秋霜打过,焉焉的。又道,“穆王昨日走时说——”
男人瞬时双目生光。
“说今日夜宴,她会过来。”
齐聿怔住,一时惊慌,“穆遥……她来做什么?让她不要来。你去同她说,今天不要来,明天,明——”
平安看他模样着实心惊,生恐他又发疯,连忙赶在前头一气说完,“穆王同您说——她不放心您。”
齐聿满怀慌张倏忽散了,张一张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汹涌而上的软弱和依赖让他没有办法说出一个字。
此后的一个时辰齐聿过得度秒如年,他无法控制自己,一时欣喜,一时慌张,又一时满怀悲伤的绝望……一颗心如乘巨浪,一瞬天堂,一瞬人间。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疯狂时,平安进来,“监军,穆王到了。”
齐聿瞬时慌乱,“换衣裳,等一下……不,不等了,马上就走。”
平安伺候他换过衣裳,外间抬一乘软轿,到得宴厅门口,弃轿步行,男人不叫人搀扶,走得虽极慢,却是身形笔直。
齐聿转出帷幕,便立在阶上,一眼看见穆遥,正立在阶下同丘林清说话,回转头,同他对视。
穆遥穿一身宝蓝缂丝九蟒戏潮王袍,一条南疆红玉带勒出一段纤细的腰肢,发间一顶九凤朝阳攒珠冠,凤首栩栩如生,凤口衔着的竟然也是南疆玛瑙珠,烛光下珠生红晕,非但行动间摇曳生姿,更是映得人面若桃花,美艳不可方物。
第55章 锤杀 你这是在威胁我?
齐聿并不是第一次见她盛妆打扮, 却仍如第一次惊心,呆若木鸡僵立原处。
穆遥目光下移,一眼便看见他腕上朱红的珠串,冲着他抿嘴一笑, “监军一直病着, 怎能久站?入座吧。”
平安一溜烟跑上前, 扶着齐聿入座。
崔沪站起来, “齐监军到了。在座诸君,崔某提议, 咱们共举一杯,祝愿天下太平,百姓安康!”
齐聿那酒只一沾唇, 便放下。穆遥随同众人起身,一仰而尽,丘林清凑近,轻声道,“第一杯酒齐监军都不肯喝,是不是过分了呀?”
“是不应当。”穆遥放下杯子,转头道, “我与齐监军早年相识,那时可是出了名的海量,王庭三年, 如今饮不得酒, 走不得路, 风儿一来都吹得倒——未知是何缘故呀?”
丘林清一滞,“北穆王问我?”
“对呀。”穆遥道,“那然王与齐监军同居王庭, 个中缘故,不该是您最知晓?”
丘林清便是三尺厚的面皮,也有些绷不住,含糊道,“齐监军江南人,北地风沙大,想是水土不服。”
穆遥“哦”一声,“说的是。”
她二人说话极小声,又都是城俯深沉的人,言语间如沐春风,一屋子人听不见言语机锋,只见她二人絮絮说话,直如闺中密友。
齐聿不安地看一眼,向平安说一句话。
平安小步过来,向穆遥道,“监军请您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