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对于这个最小的弟弟表现得异常大方,赐爵位,赐钱帛,连比他早出生的、如今养在太上皇后宫里的云美人之子都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谢昭仪产子第十日,帝后銮驾停在了上阳宫前。
今日是休沐,嬴衍终究还是没能拗过妻子,带着她来了上阳宫见谢昭仪。
二人先是去甘露殿拜见了太上皇,随后,岑樱去了寝殿看望谢昭仪,嬴衍留在甘露殿中陪父亲下棋。
父子二人,天伦叙乐,一点儿瞧不出当日生辰宴上的剑拔弩张与外界所传的太上皇被儿子软禁的憋屈。
谢云因今年已经三十五岁,却还是初胎。这个年纪产子的妇人算是高龄了,因而她也没少吃苦,休养了十天也下不来榻。
侍女将岑樱和随同她过来的白薇引进去。谢云因正虚弱地躺在床榻上,懒懒抬了下眼皮子:“难为你还记得来看我。”
岑樱心中羞愧,不好意思说是丈夫不让,转而问道:“姑姑,孩子可取了名字吗?”
“还没。”谢云因态度很冷淡,双眼一闭,语气疲惫又不耐,“别烦我,我很累。你自己坐会儿就走吧。”
岑樱十分尴尬,只好自顾坐了下来。因谢云因嫌婴儿烦,连孩子也被乳母抱走了,整座房间里静悄悄的,湘帘寂寂垂地,雀尾炉里苏合熏香袅袅如雾。
她将屋宇四顾打量一番,目光又落到窗前悬挂的那幅美人图上。
画中女子并不陌生,相反,容颜还有些似她。一袭白衣漫卷如云雾,长发挽起,鸦雏色的鬓发上簪着一串樱花。
春山淡淡,秋水盈盈,气质温婉宁静,似乎是谢姑姑的自画像。
窗外,甘露殿前的那株大樱花树清晰可见。时值深秋,花叶尽落,只余粗壮虬结的枝干透窗映来,几乎占据了窗户划出的四角天空。
仿佛心有所感,岑樱心里莫名地怔了一下,腕上的玉镯亦微微地颤动。
——
紫微城,仙居殿。
舒妙婧捧着新制的太上皇后的华服跟随宫人进入宫苑之中,适逢一缕秋阳打在仙居殿金碧辉煌的匾额上,金光粲艳,亮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她想起就在两个月前,她还随母亲来这里给皇后送节礼,离去时得了一大箱子的赏赐,在洛阳城的贵女之中出尽了风头。如今再来,却是以罪婢的身份,不由得心头酸涩,低着头捧了衣服进去。
“你来了。”
殿中却只有苏后一个人,正背对着她在金笼前喂画眉,话音缥缈又妩媚,“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做得好了,予便可想办法召你父兄回京。”
“妙婧,你愿不愿意?”
作者有话说:
管自己的弟弟叫杂种,破案了,原来闷罐儿是嫡庶神教~
第70章
自那日之后,岑樱常常梦到那画像中的女子。
梦里的她比那画像中还要美丽,总是用那双温柔倩盼的眸子慈爱地注视着她,仿佛一位母亲注视着自己的孩子。
她起初以为是谢姑姑,但谢姑姑绝不会用这样慈爱的眼神看她,久而久之,也觉出一点端倪了,会在梦里问她:“你,你是我阿娘吗?”
但每当她问起,梦中的女子便会化作轻烟悄然离去,醒来后只有帷帐上的织金牡丹纹冰冷地悬在眼前,再无梦里的衣香鬓影。
岑樱久久地怅然若失。
这些梦她不敢和丈夫说,也许是冥冥中有所预感,也许仅仅只是畏惧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所以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一日一日地期盼着能在梦里见到那个女子。
“母亲”两个字,开始在她脑海中有了个模糊的形象。
而与此同时,她的肚子也一日比一日地大了,怀孕四个月后,她也可偶尔感知到他的存在。就像有条小鱼在她肚子里吐泡泡,或是打滚儿。
起初她有些紧张,害怕他的存在会给她带来痛苦,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