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的真实姓名,但从女人的反应里,乔司月推断她口中的雅雅就是遗像里的女孩。
这里的空气弥漫着细碎的颗粒,穿堂风一吹,刺得皮肤生疼。
乔司月眯眯眼睛,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嗯”,然后补充:“我来送送她。”
“真好。”
乔司月愣了下,随即听见她轻如呢喃的声音,“原来我的雅雅是有朋友的。”
那一瞬间,乔司月眼泪几乎要憋不住,喉咙钝痛难忍。
她很少哭,更别说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女人及时止住话茬,握住她细腕,小心翼翼地抬起,“怎么伤成这样了?先进去换件衣裳吧。”
乔司月能想象出自己此刻的狼狈,轻轻点头,“好。”
“雅雅的衣服我都还留着,你要是不嫌弃的话——”穿死人生前的衣服在封建迷信味重的农村是禁忌,女人不确定这姑娘愿不愿意。
乔司月摇头,“不会,谢谢阿姨。”
这里没有独立的淋浴间,乔司月用干净的毛巾擦去身上的泥泞,拿起女人准备好的衣服换上。
一条碎花裙,娃娃领,镶着白边花纹,罩在她身上有些宽大。
她拿起手机,想给林屿肆发消息。
山里信号很差,走了一大段路,才成功发送。
收到信息那会,林屿肆正在医院当陪护。
叶晟兰去世后,林行知成了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两人的关系在不知不觉中有了缓和,不至于一言不合就撂脸走人,但也算不上父慈子孝,更多时候,是待在同一空间里各干各的。
年初,林行知做了次大手术,身体一直没养回来,三天两头进医院。
“为了赚钱把自己折腾成这副德性,怎么,你现在赚的钱以后是能带进棺材?”
林屿肆把苹果果肉切半,递过去,露出虎口处一道硬币大小的伤疤,一面夹枪带棍地说,“行,我到时候一定给你订做一副金棺材。”
林行知对这伤有点印象,一次救援时意外被火烧的,“先管好你自己,别到时候死在我前头。”
下午两点,林行知拍完CT,林屿肆还没有要离开的迹象,两个人干坐谁也不说话。
林行知受不了他这副颓丧嘴脸,一针见血地挑明:“我这里成了你的避难所还是象牙塔?你以为你当个缩头乌龟,这事就能过去?还是说你没救下的人能复活?”
字字椎心,林屿肆在大脑里搜刮能够用来辩驳的说辞,没找到。
这一回合,他认输。
林行知指着墙角的衣架:“去把我的西装外套拿来。”
生着病还挺能指手画脚的,林屿肆瞥他眼,照做。
林行知从左侧口袋里摸出一个平安符,甩到床边。
林屿肆垂眼,愣了有两分钟,语气还是欠嗖嗖的,“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后,都开始信起命来了?”
林行知绷着唇角没搭腔,他说不出那种腻歪矫情的话。
林屿肆也说不出这种话,拿起红结看了眼,想起什么,手指一寸寸收紧,平安符被挤压到快要变形,“不管你信不信命,反正我信了……”
他力气大,怕这会会把林行知难得发散的父爱捏破,干脆利落地松开手。
空气安静下来,忽然有点想抽烟,病房里不让抽,林行知这肺也经不起折腾,他将打火机放回去,掏出口袋里的话梅糖含了会,酸到心里。
“我妈自杀那会,我连命都不知道是什么,林迦蓝重病那会,我要是信命,我就不会来求你,直到兰儿这一遭,我不得不信了。”
他这二十几年,说不上活得有多轰轰烈烈,但也算经历过不少人生大事。
习惯了告别,习惯了失去,习惯了睁眼到天明的滋味,也习惯了把自己锁在过去的黑匣子里。
以前救不下自己最亲的人,现在又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