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叹了口气,说起来。
他是陆泾的堂叔,叫做陆大树,他本也是陆家村的人,两家是亲戚,以前也偶有往来。
他们也是刚得知陆平的消息。
两天前,有几个自称是陆平工友的人,到了陆家村,告知他们这个噩耗。
彼时,陆泾等人早已搬来曲阳城。
这是一件大事。
得知这消息后,陆家族叔便找了陆大树来,让他跑一趟腿,来一趟曲阳城,将此事告诉陆泾一家。
莫氏得知这消息,已经昏厥过一次,陆泾得了消息,从学馆接了陆旭,匆匆赶回来。
莫氏醒来之后,看到陆旭,祖孙俩便再次抱头痛哭起来。
“他是怎么死的?”沈清淡声问道。
陆大树回答道:“听说是在海上的时候,遇到风浪,吹断了桅杆,他好像是为了救一个人,被桅杆穿过胸口,当场就没气了,待回到岸上,尸骨都凉了。”
沈清闻言,下意识地去看陆泾。
陆泾站在那,脊背绷紧,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不清楚神色,只看见他发红的眼尾。
沈清心下叹了口气,对陆大树道谢,“劳烦叔叔跑一趟腿,多谢您将这消息告诉我们。”
“客气了,这本就是应该的。”陆大树摆摆手,又看向莫氏,“嫂子,你就别哭了,眼下第一要紧的事,是要去给陆平那孩子收尸,总不能让他埋骨他乡啊。”
莫氏闻言,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沈清不由问道:“张氏呢?”
陆大树一愣,才明白过来沈清问的是谁,神色很是一言难尽。
沈清从他的迟疑里,看出了猫腻,“她出什么事了?”
“……张氏跑了。”陆大树叹了口气,脸上也是愤愤地,“听说,她去到那地方不久,就和当地一个鳏夫搞在了一起,陆平这事儿刚出,她当天就跟着那男人跑了,不知去向。”
人家工友本打算,和张氏一道,将陆平的尸骨送回来的。
可谁知道,张氏直接跑了。
他们扑了个空。
幸好有几个工友,是平凤镇本地的,知道陆平老家在哪儿,这才有人能够回来传信。
莫氏含恨道:“这个老娼妇!”
她就知道,张氏不是什么好媳妇儿,却不想,陆平尸骨未寒,她竟然直接跟着人跑了!
莫氏越想越恨。
陆旭从他们的对话里,也察觉到,出了什么事,他逐渐止住哭声,眼底有茫然无措和心痛。
沈清叹了口气,继续问道:“那陆平的尸骨,如今在哪儿?”
“还在临安府的临河镇上呢。”陆大树回答道:“人家不敢随便护送尸骨上路,只派人送了消息,想让你们去临河镇上为陆平收尸。”
陆泾这个时候终于开口,声音低哑得厉害,他朝陆大树拱手行礼,“多谢堂叔将此事告知我们,我省得了,即刻便会前往临河镇。”
陆大树拍拍他的肩膀,“老二啊,你也别太难过了,如今陆家只有你这么一个成家的男丁了,以后还得靠你撑起门楣,你节哀。”
陆家沉沉地一点头,道了一声谢。
陆大树又道:“我以前去过临河镇,那地方我也熟悉,你们要是去给陆平收尸骨的话,我就跟你们一块去,也能帮个忙。”
“那就先谢过堂叔了。”沈清立即道谢。
而后她看向陆泾,“你过两天不是要去参加秋闱吗?已经登记入名了,若是不去不合适,收尸这件事,还是我去吧,你陪娘和陆旭在家等着,我和堂叔去就成。”
已经登记入名,若是现在说不去,那必定会给学政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更何况,陆泾也为此事努力了许久。
若是此时功亏一篑,于他也不好。
陆泾抬头,红着眼,盯着沈清。
沈清懂他的难过和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