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不久,杭大人便让人将丁予舒送出了府衙。
丁予舒也没有离开,而是找了个街角窝在那里,一如以往,他在云城似的样子。
若有路过的人,看他可怜,给他一些食物,他便会对人家笑一笑。
然而,他看着所有人,都只会喊一个名字:同月。
当初意气风发的秀才,如今变成了个年事已高的疯子,曲阳城里几乎没人能够认出他来。
也无人知道,他口中的同月是谁。
只听他时时刻刻喊着这个名字,还以为是他心里挚爱,或许是早已阴阳两隔,才让他变得如此疯疯癫癫。
没过多久,曲阳城里的百姓就发现,那疯子不见了。
城外,丁老夫人的坟塚边,忽然多了两座新坟。
一座墓碑上写着:吾妻同月。
另一座墓碑上写着:吾儿……
却没有名字。
路过的百姓都有些诧异,不知是谁在这里立了两座坟。
后来,他们便看到,那个疯子整日坐在坟边,像是从坟塚里爬出来的孤魂野鬼。
他坐在那里,不声不响,也不吓人,只是日日夜夜地喊着同月这两个字,仿佛刻进了生命里。
再过没多久,曲阳城的百姓便发现,那坟塚边的疯子不见了,他好像彻底消失了一样,再也没出现过。
有人说,他是走了。
有人说,他是死了,连尸骨都被野狗吃了,尸骨无存。
但不管怎样,都是旁人口中饭后的三两句谈资,说过便随风而散。
很快便没有人再记得他,也没人去打听他叫什么名字。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
沈清送走同月从府衙出来后,便回了杏花巷。
刚走到自家院子门口,她便听见里头响着高高低低,连绵不断地哭声。
那哭声,肝肠寸断,好不心酸。
沈清以为是出什么事了,心下一沉,立即推开门走进去,便见莫氏抱着陆旭,祖孙俩抱头痛哭,两个人声音早就哭哑了,不知道已经哭了多久。
满脸的泪痕,脸都哭花了。
而陆泾正站在旁边,他身边还有个中年男子,瞧着四十左右,神色沉重,时不时地叹上一口气。
沈清看见他,只觉得有些眼熟,她不由走向陆泾,问道:“这是怎么了?”
陆泾垂着头,半隐在黑暗里,神色晦暗,闻言他抬起头来,便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
沈清心里一跳,隐约察觉到什么。
便听陆泾说:“我大哥去世了。”
沈清蹙眉,“怎么回事?”
陆泾抿了抿唇。
旁边的中年男子闻言,看向沈清,温声道:“是陆泾的媳妇吧?还是我跟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