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经纬刚才还在嘻嘻哈哈地絮叨,如今见郭小姐已下车,徐云书却仍旧未有行动,只定定看着自己,片刻之后,嘴里的话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被附身者凝视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普通人在面对附身者时,就像自然界的弱小生物面临顶级掠食者的捕猎。
弱小、无助,面临危险,又不知该如何逃生。
诚惶诚恐,战战兢兢。
车厢内充斥着沉默的尴尬气氛,皮经纬本能地想要找第三者帮忙,但视线扫过之下,却见郭小洁已然穿过街道,在饭馆门口漫不经心地四下张望,似是对这边毫不关心。
在庞大压力之下,皮经纬鼓起勇气,勉强开口,“徐……徐治安官,您不下车吗?”
徐云书似是未听到皮经纬的话,但几秒钟后,却又缓缓回应道:
“不急。”
之后就再无动静了。
被这车厢内诡异气氛压垮的是皮经纬,这个皮家的小子又想说话,可张了张嘴,却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被附身者锁定真的很可怕。
更可怕的是,被徐云书这样的人盯上。
作为海市治安所的一员,参与过虫蛹之灾的皮经纬,可是全程目睹了徐云书的表现。
至于更深层次的东西,比如梦境世界的事,尽管很多资料都封存了,但作为皮家的人,想要搞到第一手的资料,还是不难办到的。
比起普通的附身者来说,徐先生的冷静、理智和对事物敏锐的洞察力,始终让皮经纬印象深刻。
这样一个人,如今正用犀利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双眼睛射出的光线,似乎能将自己洞穿,把所有潜藏的秘密全部暴露在阳光之下,一分一毫都不会错过。
压力之下,皮经纬只能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除此之外,他无能为力。
不知手脚该往哪摆,视线该往哪放,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学生,乖乖接受班主任的惩罚。
直至此时,徐云书才缓缓开口道:
“皮家的优秀后代,智商在一百三十以上,会十三种语言,都城治安官学校最高分毕业生……这些名衔的拥有者,是不是同一个人?”
这些名衔的拥有者当然是同一个人。
它们共同指向眼前这个看似大大咧咧,毫无心机,只会说废话的皮经纬。
谁都无法将这些荣誉和头衔安到此人身上。
但这偏偏都是真实的。
徐云书长长叹了口气。
“有些人还真是喜欢藏拙。”
“徐先生,我……我没有……”
徐云书没打算打断皮经纬的话,但后者却渐渐说不出言语来了。
“刚见面的时候,你通过毫无重点的讲述,将整个的现状透露得七七八八,并通过对治安所的描述,以及一些诱导性的发言,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的判断。”
皮经纬张嘴想说话,但却没有发出声音。
嗓子生理性地发干,不知该如何张口。
“刚才是那个探员先来挑衅的,但你的反应却很有趣。”徐云书接续说道,“如果我处在你的位置,明知道车内乘坐的人有事,不该耽误时间的情况下,最好的选择应该是忍气吞声。”
“我……我也是这样做的。”
皮经纬总算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不,你首先将矛盾挑明,让那个组织干员心中燃起火气,然后才无奈妥协。”
“一方面,将自己的委屈表现得淋漓尽致;另一方面,则在潜移默化地挑衅组织干员,并妄图影响我对待此事的态度。”
皮经纬张了张嘴,然而这一次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徐云书意味深长地凝视皮经纬,半晌之后,缓缓说道:“我在简兰见过简兰皮家的掌舵人,她是个很优秀的人,不过比起藏拙来,她的水平显然跟你相差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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