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有时又会诱发疯狂。
国王的脸色一时间变得很难看,但他什么也没有说,连看也没有看到那几个宠臣的尸体一眼。
骠骑兵们的冲锋终于到达,在国王庞大华美的依仗间扫出一条血路,但近卫军们的方阵已经成型,面对着如林的刺刀,缺乏保护的战马纷纷倒毙,落马的骑兵要么死于身后友军的践踏,要么被数杆刺刀同时刺穿。
披甲的诺萨克公爵也被一挺刺刀挑了下来,摔断了腿,已经有数名近卫军向他冲了过去,想要抢夺一下俘虏公爵的殊荣。
红衣主教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但在骠骑兵们青蓝色的制服中间突然闪出一道黑色,那是个浑身笼罩在黑衣中的小个子,在骑兵们冲锋时,他就跟在公爵不远处。
此刻黑衣人的马已经被刺穿,但他已高高举起了手,向着不远处的国王念出最后一个晦涩的音节。
一瞬间,红衣主教只觉全身的血液涌上了头顶,他本能地张开双臂挡在国王的面前。
然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诅咒并不是可以被挡住的实体。
“咔。”
年轻的国王正低头看着自己苍白右手的拇指,一枚镶嵌着红宝石的戒指碎裂,漆黑,化为齑粉。
黑袍的巫师很快被愤怒的近卫们刺死。
国王面不改色,他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慌忙请罪的主教,既没有责难也没有嘉许,“主教大人,我的国家里好像混进了老鼠。”
红衣主教谦卑地低下头,“我马上给诃姆教廷写信。”
国王满意地点头,他看也没看周遭的血迹与尸体,径直走到被擒的诺萨克公爵面前,终于微笑起来:“久疏问候啦,公爵大人。”
厮杀声还在继续,但已经渐渐微弱了。
火药粉碎了骑士的时代,但巫术与神秘的时代似乎还未终结。
……
公历1742年6月,诃姆,教皇宫。
奇娅·诺·布伦奇伯爵夫人跟随她的丈夫诺·布伦奇伯爵,前来拜访她的父亲教皇圣冕六世,以及她的兄长红衣主教马诺斯。
教皇宫的卫兵打开了大门,诺·布伦奇伯爵挽着夫人的手臂走进会客厅,一面用审慎的目光打量着宫殿内金白相间的装饰。
教皇圣冕六世刚刚结束一场弥撒,此刻正将那装点着宝石与黄金的圣冠从汗津津的额头上摘下,挂在镶嵌着翡翠的金钩上。
教皇看着女婿,眼里带着某种莫名的笑意,他变魔术一般从墙壁里拉出一个抽屉,取出一个纸盒打开,里面整齐摆放着夹着草莓干与奶油的饼干。
“请用吧,伯爵。”
诺·布伦奇伯爵迟疑地看了教皇脸上和蔼的笑容,没有接过。
教皇嗤嗤地笑了起来,他把饼干塞进自己嘴里,咀嚼着吞了下去,然后又拿起一块,掰成两半,一半放进自己嘴里,把另一半递给了伯爵。
伯爵摆了摆手,再一次拒绝。
教皇微笑着吞咽着饼干,把手里的半块递给了伯爵夫人,伯爵夫人有些责怪地看了丈夫一眼,毫不迟疑地把饼干放进了嘴里。
教皇又取出一块饼干,递给伯爵,伯爵心知如果连续三次拒绝,势必会被视为对于教皇的冒犯,他脱下手套,将饼干掰成两半,将其中一半递给岳父。
教皇的笑容更甚,毫不犹豫地伸手去接。
伯爵悚然而惊,将两瓣饼干交换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盯着教皇的脸。
翁婿二人对视着将饼干放进嘴里咀嚼了起来。
然而,当教皇一转身,伯爵马上把嚼碎的饼干吐了出来,丢在了椅子下面。
教皇正拿着几页纸给女儿看,伯爵惊讶地看到他那贤淑庄重的妻子捂着嘴爆发出一阵粗野的大笑声。
伯爵悄无声息地站起来,凑到父女二人身边,不动声色地斜眼扫去,只见纸上画满了渎神的图案。
“主啊!”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