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顾扬也灰溜溜地回来了。他一脸沮丧地说,“那个贵客说什么都不肯延期交货,我费劲唇舌也于事无补,贵客只是说如果到时候交不了货,那就得双倍赔付定金。”
违约赔定,天公地道。这也是生意人世代遵守的规条。
即使顾家最近多灾多难,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但这也不是纺织坊能够随意要求客人宽限交货日期,甚至免于追究责任的理由。
顾家这边延期交货,可能贵客那边也有订单因此需要延期交货,期间造成的损失必须有人承担,这就是生意场上定金产生的意义所在。
顾玖深知这个道理,只是叹息一声,纷纷扰扰耽搁了这么多天,即使他们城外仓库的棉花最终赶到了,也没有足够的女工能够继续工作,这个订单肯定是不能按时交付了。
即使告上官府,顾家也不占理,除了赔付双倍的定金之外,再无他法。
银钱倒是其次,赔了就赔了,又不是不能赚回来。只是这误期的名声不太好听而已。
而且顾玖没想到纵横生意场以来,从未试过摔得这般重,让顾家平白因他的一时之失蒙受如此巨大的损失。也许过于安逸的生活使人懈怠,让顾玖变得麻木迟钝。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方遇打头风。纺织坊连续发生的变故,顾玖已经有点疲于奔命,有点应接不暇。这边顾司司又最后失意于羽纱帛的选拔。
世事总是这样,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就在得知比赛结果的第二天,恰逢货物交付的最后期限。纺织坊自然交不出来,当贵客亲临纺织坊门面的时候,顾玖只能叫来管账的管事,准备从纺织坊的账上取来银票八千两赔给贵客。
就在此时,多日不见的顾珏终于出现了。他阻止了管账的管事,对着顾玖说,“大哥,这钱你不能拿。”
“凭什么?!”顾玖怕贵客在前厅等急了,以为顾家那么大的纺织坊还要跑账,才急忙忙让管账的把提前备好的一大叠银票取过来,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死死按住那叠银票不松手。
“就凭我家锦瑟赢了选拔比赛。现在我是宗家,你不过是分家。这个顾家大宅和整个纺织坊的一砖一木,都是我们宗家的,我有权决定我的钱财流向。”顾珏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不复平日的松散懒惰的模样,反正变得世故圆滑了不少,颇有些小人得志的味道。
“我们长房输了,自然会按照传统搬出顾家大宅,到外面去自立门户。但这笔生意是比赛前就谈好了的,我怎么就不能从库房取钱了?!”顾玖明显有点不耐烦了,也不想和顾珏纠缠下去,只想从他手上拿了银票就走。
此时顾珏身后出现了四五个健壮如牛的护卫,死死护住顾珏,顾玖本就是个读书人的模样,哪里推搡得过那些壮汉?
拉扯之下,顾玖被掀翻在地。管账的何时见过这种局面,大惊失色,竟忘了要去搀扶顾玖起身。
顾珏更是冷眼旁观,鄙夷地说道,“本就是你自视过高,骄傲自满,才会造成这次坊里的损失。我们二房三房从未参与其中,更谈不上犯下什么错处。这桩生意本来就是你们长房的顾扬去谈成的,订单的定金也是你签订的,安排下人去城外仓库取货的人是你,收购到有问题的棉花的人也是你,当然,这个损失也应该由你独自承担。”
“你……真的要做到这般吗?!”顾玖恼羞成怒,指着顾珏,整只手臂都是颤抖的。
“二老爷,做生意这件事向来就是有赔有赚,这些年大老爷为纺织坊枕戈待旦的,前前后后赚了好几十万两,这次失利,也不见得全是大老爷的错啊!”管账的管事看不过眼这个好吃懒做的二老爷,居然想把所有责任推给顾玖,于是路见不平一声吼,开口为大老爷辩护着。
“我和长房老爷在说话,你一个下人插什么嘴,说话不知轻重就算了,连尊卑高下都不懂吗?!”顾珏回过头去,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