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黄色,不复洁白。
“延儿,你手臂还未伤愈,这几天也未曾休息。不如为父来完成这一步吧。”宋任阻止了宋若延试图伸入缫丝盘的手,径自把手伸入寒冷入骨的冰水中,然后小心翼翼地抽丝剥茧,最后分离出三小卷经过处理的冰蚕丝。
冰水虽冷,宋任那双大手被冻得通红,但他的额头上却满布了大大小小的汗珠。内心的焦虑紧张,外在的寒冷刺骨,真真是冰火两重天。
宋若延望着烛火下爹爹坚定自信的面容,想起了当初凤栖梧经历史无前例的危机和冲击时,眼前这个伟岸的男人,如何用尽各种方法,试图力挽强澜,把娘亲和自己护在羽翼之下。
宋任对他唯一的孩儿的爱护,从来都是深沉而外露,宋若延甚至不需要耗费一丝一毫的力气,就已经感受到父亲的爱与期望。
他从来都没有否认过,自己是幸福的。
但当他看着手中的羽纱帛,上面的一字一句,虽然饱含了一位父亲在生命的最后的时光里,对孩儿最厚重的爱。但这跟宋若延所见所闻的宋妃不祥,多年来备受冷落,慎王出生以来就已经失去父皇的眷顾,传言和事实的真相偏差太大了。
原来父亲对孩儿的爱,可以毫不外露于外人面前。
宋若延很好奇今上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才能对自己所爱视若无睹,把那份感情忍隐埋藏二十载。
也许今上并非不爱,而是这份父母之爱太沉重,他怕给尚在襁褓的慎王造成生命的伤害。
也许今上有他的难言的苦衷。但自小生活在嫌弃、冷落、孤独之中的慎王似乎对此毫不知情。他的父皇是至高无上的天下之主,他眷顾天下的人,唯独不肯眷顾为他生儿育女的母妃和自己的皇儿。
如此想来,生在帝王家,也是可悲可怜的。
以前宋若延只觉得今上薄情,但此刻他甘愿成全这个父亲最后的托付。
即使他深知这个成全的代价有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