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从繁春楼回来,陈念春也不再排斥上学堂,人缘好了,日日上学都是找机会跟一堆小伙伴玩耍,等到了休沐,不是去约上三两朋友出去游山玩水就是去繁春楼同窕娘和其他姑娘们玩上整日。
就是天气一日日的寒凉了下来,陈念春越发的起不来床,每日的晨起非得婢子们轮番连哄带骗的把她从被窝里挖出来。
一件厚缎的里衣,细羊绒制成的洁白夹袄,一件儿窄袖的吉纹中衣,外穿一件袖口接了一圈毛茸茸的雪白狐狸毛的厚袄外衣,若是在外头,还得罩上一层厚厚的大氅,怀里捂上一个暖呼呼的汤婆子才行。
今日大雪,也是归璞学堂学子们上课的最后一日,过了今日,就是冬假,下次再去就得是过了元宵了。
大雪大雪,听这名字也该有一场大雪才是,今年的长陵天气不寻常,光是下霜寒天就是不下雪,听姑姑说,按照往年,这雪该下了不知多少场才是。
谢家府邸的门口的树杈子上都挂着一支支的冰凌,地上的一层厚厚白霜早就被仆人们清扫干净只留下一层残留的水印子,微微的泛着白。
门口只停着一辆四匹骏马拉着的乌木芙蓉马车,膘肥体壮的骏马也深感天寒,打了冒着白气儿的响鼻。
一会儿,从车上下来一个衣着严实的女郎。
陈念春畏寒,穿的衣服太多,一顶毛茸茸的小帽,一圈雪白的围脖,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张冻的鼻尖发红的白净小脸,一双乌溜溜的灵动眼眸,团的像只秋日里喂了不少膘的小白狐狸。
等陈念春慢慢悠悠的晃到学堂里,其他人差不多已是来齐了,见着她来了,有跟她关系不错的立马笑呵呵的往她手里塞了一把补血养身的阿胶糕并松子杏仁若干。
谢过后,陈念春便坐会自己的位置上趁着先生还没来的这一小段时间同范予嫣分享。
眼睛往另一边一瞄。
一道清瘦挺拔的身姿正摊开一张宣纸神情专注的写着什么,如同雪里的一只翠竹,单薄而清冷,就是看起来很冻。
陈念春看着自己坐下都有些困难的大袄子默默地想,看起来冷兮兮的人难道也不怕冷吗?就穿这么点,多少是有点看不起长陵的冬日了。
视线交汇。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没有任何的情绪,淡然的看着她。
谢惜时甚至都没有疑惑,毕竟这已经不是陈念春第一次偷看人家被抓包,与他的淡定相匹配的是陈念春与日剧增的脸皮。
从刚开始被发现时下意识的移开视线,到现在四目相对的理直气壮。
邻座的她,时不时的看向自己。
有时是先生布置的作业实在是想不出来了睁着一双大而圆的眼睛咬着笔头看他,红润的唇瓣像颗春日里的樱桃;有时像只仓鼠似的偷偷吃点心,把点心塞的满嘴都是,偷摸的看他以为他没发现,吃得花香四溢还依旧无知无觉;有时是打了个盹儿,下巴一磕一磕,猛然吓醒之后悄悄看他一眼。
看他的时候各不相同,相同的是看他的眼神皆是纯净天然,全然没有他曾经看到过的种种情绪,诸如爱慕,占有,热烈,皆是没有。
谢惜时收回眼神,垂下眼睫,将眼中的诸多情绪掩于无人可见的阴影之中。
许是因为是最后一日,课堂上的学子们格外的躁动,不说平日就顽皮的陈念春这些的世家子弟就连寒门子都不少将自己的铺盖卷放置在自己的脚边等着。
见到其他人的浮躁,陈念春反而不急了,撑着脑袋看着认真听讲的范予嫣。
“怎么了?”
范予嫣盯着先生,悄声问她。
陈念春摇摇头。
等到上午的课结束,白胡子老头笑眯眯的对他们说,“哎,今年的最后一堂课结束了,诸位下午好好用功,老头子就先去醉满楼点上一桌好酒好菜享用了。”
说完,捋着胡子非常欠揍的笑着走了,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