鸨母掂量掂量手上的银锭子,再三思量,终是咬着牙,悄声告诉陈念春,
“今日上午来了一伙从江南吴楚来的世家子弟,为首的似乎还与窕娘相识,却让窕娘弹了足足四个多时辰的琴,我去瞧的时候,手指头都红肿出血了,管事的还不敢拦,怕得罪了他们。”
说到此处,也有些物感其类的伤怀,“我们这些贱籍的女子啊,当真是命比草芥,有权有势的只顾享乐,谁在乎我们呢?”
又想起自己说偏了,又堆起笑脸,假意打自己一掌,“是我的不是,怎能如此揣测大人,是……”
“行了,我知道了。”陈念春皱眉阻止鸨母的谄媚,转身就走进楼里,打扮妖娆的鸨母忙扭臀紧跟着她。
按照这个鸨母的话,像窕娘这般的有头有脸的花魁都在繁春楼的上三楼有自己的雅间,平日里的生活起居和待客都是在自己的雅间,轻易不会自降身价在楼下花台上演出。
不同于这个鸨母的忐忑,陈念春心里想的确是,这个来客很有可能与她相识。来自吴楚,且与窕娘相识,再想想之前窕娘是楚国人的传闻,这来客很有可能来自于与陈念春的母国—楚国。
“女郎,你可真的想好了,您这般上去,恐怕会惊扰贵客。”
陈念春笑笑,一张清艳灵动的脸,笑起来却是神采飞扬,道,“自然是要去。”
繁春楼足足有八层楼,要是身子虚弱些等到爬上去,也是一段难事,因此,繁春楼还特意请了机械大师来设计了一项载箱。
三根腕口粗的麻绳拧成一股,一头在一楼,穿过一层层房梁,可以通过铁质的铁轮将足以载人的轿式箱笼再各个楼层间随意穿梭。
陈念春从箱笼里出来,鸨母指示她,临江的最好的那一间便是窕娘的,等到一行人走到门前。
水墨岁寒三友的整副推门,画风精致出彩,一看便知出自名师大家之手,凑近,隐隐还能听见清远悠扬的筝曲和男子们喝酒谈天的说笑声。
雅间里。
一行年岁不过弱冠的郎君们喝得面色熏红,锦衣玉带,斓袍金冠,身边多是坐着三两身姿丰腴的繁春楼女郎,燕环肥瘦,好不热闹。
独有中间一人,一身素雅的紫竹青袍,独自端着酒杯闷闷的喝酒,并不参与他们之间的调笑,只是静默的喝酒。
“刘兄!再喝一杯,来!”
“就是,莫要被不识趣的扰了兴致,这般福分一般人还求不到呢,也就是个红楼女子,目光短浅,瞧不明白。”
还有一个脸色最红的,浑身酒气的凑到中间那个青袍郎君耳边,语气旖旎,“刘兄啊,你既已是娶了妻的,自然知道,一个女人,若是得了她的身子,害怕不跟了你?嘿嘿,等会儿哥们儿帮帮你,多灌她几杯……”
“你!”原本只顾着喝闷酒的青袍男子恼了,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揪住这个醉鬼的衣领,手掌捏成拳,愤恨的欲挥拳。
呼啦的一声,打断了他们。
众人的视线转移到门口,就连神色麻木的窕娘都抬眼看了一眼。
“是谁!敢闯爷的地盘!”青袍男子青筋跳起,满脸怒色,看清了来人的脸却愣住了,呆呆道,
“陈念春?”
“我还当是谁?原来是你啊刘堂。”陈念春横眉冷竖,冷笑一声,语带轻蔑。
这个人她认识,叫刘堂,是楚国大宰相半路认回来的的私生子,当年他的母亲重病不治,硬生生拖着脆弱的病体带着年幼的孩子找上宰相府,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硬是逼着宰相夫人认下了他,等到确认儿子有了依靠,才放心的撒手人寰。
因为这档子事,宰相对这个小儿子也多有怜悯,待他也算是不错,因此,他在楚国也算是号人物,可惜,生母太过强势,养出了个懦弱的儿子。
陈念春记得,当初,宴席上,一群年岁相当的小女郎小郎君们一起玩闹,他被人抢了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