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七丈乌蓬漆木客船缓缓行进在一望无际的碧水之上,通身漆黑光洁,在水上数日依旧洁净如新,虽然江上此时的客船数量多如过江之鲫,但此船周边三丈无任何船只胆敢靠近。
碧水翻浪,涌出雪白水花,映衬着客船底下的乌木色泽愈发的莹润沉凝。
已近长陵,雕栏画舫私船渐渐多了起来。
这些大多归属世家豪强,建造气派,船上歌舞伶人咿呀弹奏声不断,间有士子清客摇头晃脑的颂诗声。
惟有这乌篷船寂静无声,也瞧不见别的人影只一白眉白须老道闭目盘坐,周身风声凛凛,唯有老道不动如松,胡须都没拂动一下。
周边客船上有庐州来访的世家子好奇这气派非凡的船上是何许人也,画窗边一探头望过去,就瞧见乌木船上入定的白眉老道睁开一双利眼,眸光似刀,一眼就让这世家子头痛欲裂不敢再看。
世家子身边的青袍仆人大急扑腾着想跑出甲板,气愤出声:“这船主人好生霸道,我家公子不过瞧上一眼就被伤,我们庐州许家再不济也容不得此等羞辱!”恨不得马上就带人去跟那乌篷船主人理论理论。
身边一身绫罗的酒肉朋友瞧见,朗声笑道:“许兄,乌木乌蓬船尾刻芙蓉,这可是王氏的宝船怎容我等窥视,那老道准是王氏护院,功力深厚,来喝口酒缓缓。”
抬手示意那忠心仆从:“王氏护院向来有分寸不会轻易伤人,不必担心你家公子安危。”
又招手示意倒酒的绿衣女侍上前替这个许公子好生揉揉。
许公子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一手扶额,一手端起酒杯大饮一口琥珀美酒,苦笑道:“长陵王氏,果然不同凡响,想来我这一趟来的倒是长了见识。”
“许兄当真是好运气,赶上了好时候,这段时日长陵可是要热闹的紧啊。”
旁边本作壁上观的青衫读书人放下手中卷章忙问道:“兄台此话何解?”
“近日长陵的大事可不少,王氏将举办逢秋会,六国大儒名人可谓是倾巢出动,连九芳谱中的三芳都赏脸莅临了。”
说起这个,语意里多有倾慕。
眼珠子滴溜一转,微微倾身低头,以袖掩唇低声道,“楚国的慕容骊珠二嫁入王氏,如今已是王氏的掌家媳,那位一向神龙不见首尾的楚连璧可就是慕容骊珠的嫡亲侄女。”
许公子被他的话所吸引,不由得心驰神往,痴痴的说,“若是能得见楚连璧一面,小弟怕是死也值得了。”
青衫文人不屑世家子对美人的狂热,不过是美人罢,“这位兄台的意思是芙蓉船上约莫是楚连璧?在下看来,美人在骨不在……”
捧着书的青衫文人身影陡然顿住,目光呆滞的看着乌蓬船上出现的一道窈窕身影。
透过雕花舷窗远远望去,王氏的芙蓉船上静立着三两身姿窈窕的女郎,为首者一身素淡的白裙,通身的气派却连漫天低垂的晚霞都掩盖过去了。
痴望那人。
云朵般乌黑柔亮的蓬松长发只是粗粗挽了个髻,簪了枝白玉簪,皎白的脸蛋大半遮掩在轻薄的面纱下,在细碎的阳光下白得剔透,隐隐能望见女郎掩在飞扬发丝下玉般剔透的小半个侧脸,碎金成织,如梦似幻。
世家还有如此美人吗?青衫文人恍惚之间还以为是见到了河中洛神。
对面喝酒的世家子弟奇怪这人怎么突然丢了魂,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瞧见乌蓬船头被众多仆从簇拥着的女子一时也失去了言语。
过了半晌,有人才喃喃道:“如此美貌,想必就是南楚陈连壁,当真是姿容可比倾城玉”
另一边的陈念春。
“小姐,天凉,小心身子。”姜黄轻柔的替陈念春掩好斗篷,心疼的蹙眉望着主子肉眼可见轻减了的脸颊。
一边的绿藻侍立在侧,轻柔道:“已是过了羊狭渡,离长陵渡口就小半时辰功夫了,下了船奴婢就给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