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十数人忍受着马背颠簸,轻车简从而来。
这是赵雍和郝伯冉上任数年第一次踏足怀戎堡治下,与州城氛围截然不同,水泉堡以东,顺着沙河朔流而上的各处屯点,展现出来的都是昂扬的气息。稚童追逐打闹,妇人们忙活着各自的活计,成百上千的鸡鸭随处觅食,眼前的安宁富足,让人很难想象这些都是逃生至此不足一年的难民,赵雍对此啧啧称奇。
有官人过境,白发老叟带头跪拜,一些愚夫愚妇面现敬畏,这些才是正常的表现,让赵雍和郝知县感受到了熟悉的味道。赵雍下马扶起跪地的乡老,询问了一下各家收成和家中男人的去处,秀了一把亲民举动之余也察觉到了一些与众不同的地方:韩靖治下的这些乡民对堡城的信服与支持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他们是如何做到这一步的,赵雍心中充满了好奇与疑问。
而便在此时,先行一步的郭如与谭志已经到了怀戎堡,见到了在西夏大营中的韩靖。
韩靖一身轻薄衣衫,透出的血迹如同梅花绽放,看着诚惶诚恐站在面前的两人,当即大骂出口,“你们两个泼才,鼻子倒是够灵,老子这里才打完,你们闻着味就到了。说说吧,这次的事怎么算?”
郭如抹去脸上的大汗,腆着脸上前告罪,“哥哥在上,无论如何这次都是俺们的不是,愿打愿罚皆随你,只一样,教哥哥消气就成!”
韩靖冷哼一声,“你这厮倒是光棍!”
谭志也上前帮腔,“三哥息怒!不是俺们推脱,也不是胆小怕事不敢杀贼。这些时日被知州大人严令拘在州城,动辄一顿训斥,也过得实在憋屈,还不如到你这儿痛快厮杀一场!”
“行啦!你俩也不用一唱一和在那儿演双簧了!有些事俺也清楚,只是弟兄们损伤太重,俺不抱怨两句心中不痛快罢了。”
“三哥大气!”郭如心悦诚服的行了一礼,“小弟一路行来,有个疑问一直想不通,三哥怎么会在稳守不败的情势下铤而走险,全军出击呢?要知道,不仅是俺,你这举动把整个州城都吓得不轻。”
“瞅瞅你这没出息的怂样,敢出手自然是有成算的,难不成现成的战功不取,还敲锣打鼓欢送贼子退兵不成!”嘴上吹嘘了两句,韩靖复又喟然一叹,“唉!这些话也就对着你们自夸几句罢了,俺当时哪有那么大的魄力,还不是被人撺掇的,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现在脑仁还是麻的!”
“啊!”
“西贼打不下去那是确凿无疑的,俺当时也乐见他们走人,只是他们临走整的那出实在气煞个人。麾下的弟兄一个个义愤填膺,王兄弟便带着众人掀了桌子,只一击,便把贼人打得溃散数十里。看吧,”韩靖往前一指,“此战最大的功臣过来了!”
王璞吊着膀子走了过来,同几人见了礼后便出言埋怨,“三哥,眼下这么多事,你却躲在此处乘凉,实在过分!”
韩靖嘿嘿一笑,“些许小事,王兄弟自行处置就是了,实在不耐便全交给秀才,来,过来歇会儿!”
王璞依言坐下,嘴上报出一串数字,“秀才那里刚清点好的,缴获银钱两万多两,布帛有个三千匹,战马驮马两千七百多,粮食、豆料六千多石,俘虏贼人七百五十余,兵甲与斩首人数还未细算。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西贼的骑兵主将被咱们弄死了,说是西夏野利一族的旁支子弟;许胜舟还抓了个步跋副将,据说见到徐胜舟拦路杀人,这厮就自己跪了。”
说到这里王璞也不禁莞尔,“以前我老是拘着他们,怕他们心高气傲出去闯祸。这次单独放了出去,王世鹏又管束不住,这些个杀才彻底放飞自我,躲到西夏军队背后搞风搞雨,又是杀人又是放火,还断了别人水道,西夏人够倒霉的。”
“哪路好汉,竟然如此了得!”谭志没头没脑听了几句,不由大感兴趣。
“自然都是好汉,一千号人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几十个,王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