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立顺身子一震,老爷可从来没有这样对自己说过话,看来实在是自己多嘴了,就答了一声:“是,老爷。”转身奔铁门走去。
季凤麟实在是生气了,今日报馆治丧,却有人在此殴打伤人闹出这等事端来,这是对逝者极端的不敬,也是对我季凤麟的冒犯。他看着姚立顺的背景进了铁门,心道,要不是看你跟着我这么多年……在心里叹息了一声。他转身对欧阳慧说,“欧阳小姐稍安勿躁,事情会查清楚,还秀石君一个公道。”他突然看到大谷盛二也朝铁门走去,就叫了一声:“大古教授。”
大谷盛二原本是想借人不注意离开的,现在听季凤麟叫自己,就站住。
“您这是?”
“我跟姚先生下去,怕他讲不清楚。”
季凤麟沉吟了一下道:“对不起大谷教授,是季某照顾不周,让令公子……”
“哦,季桑,这与您无关,只是犬子之事,搅了厉老的清净,该说对不起的是鄙人。我去去就来,犬子还麻烦您照应一下。”大谷盛二沉静地说着,并没有停止脚步。
“那您请便,大谷教授。”季凤麟见他说得头头是道,滴水不漏,也就不再说什么,爱谁谁吧。
大谷盛二进了铁门,望着前方快走到走廊尽头的姚立顺,抬脚脱下木屐拿在手里,疾走几步蜇进洗手间。立刻走入一个隔间,拉上插销。在公文包里摸出一双皮鞋,扯掉身上的和服,露出一套西装来,又摸出一顶软边帽戴在头上,一边蹬着皮鞋,一边把和服加上木屐塞进包里,拉开隔间门朝外看了看,见没有什么动静正要出门。
外面传来脚步声,他立刻退了回来,悄悄地掩上隔间门。
有人走进洗手间,直接走到了小便池旁。
大谷盛二听到一阵悉索声过后,就是便溺之声。他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
俄顷,那人身子抖擞了几下下,整理着衣服,转过身来。
齐唯民!
他下意识地朝隔间瞄了一眼,吹着口哨走了出去。
大谷盛二从公文包里拿出两撇胡子,仔细地粘在唇上,听着口哨和脚步声走向铁门,这才开了隔间的门,走了出来。他打开洗手间的门,左右看看,确认走廊上没有人,才走了蜇出。
大谷盛二三步并两步地下了楼,立刻融入到出口的人流中,拿了本《血与墨》,一边翻看着,一边低眉瞄着两边,跟随着人流走出报馆大门。
门外旁边,两个礼服礼帽的男人注意地看着他。
大谷盛二立刻正视着其中一人,微笑着走过。
礼服礼帽男,一怔,随即也笑笑。
两个巡捕,一边一个,挡住了下了两级台阶的大谷盛二,“证件。”
大谷盛二微微一怔,从怀里掏出证件,递给其中一个巡捕。
巡捕认真地看着证件,又在大谷盛二脸上来回地看了看,把证件还给他,挥挥手。
大谷盛二接过证件,迅速地走下其余的台阶,走向对面一排趴活的黄包车。
他走到最头上的一辆前,跟车夫说着什么,车夫点头,伸手示意他上车。
大谷盛二把两块银元递给车夫,上了车。
车夫拉起车,掉转了车头,逆着趴活的车队,颠颠地走去。
行到队尾,车立刻并到队里停了下来。
车夫走过来,拉下遮阳蓬。
大谷盛二从里面迅速地下车,钻上原来队尾的车,“去泰禾大厦。”
“是凯乐门那个泰禾吗?”车夫问。
“是,快点。”大谷盛二一边自己拉下遮阳蓬,一边说着。
车夫一见,就知道今天这主有事,伺候好了,钱肯定少不了,于是就拉起车来,一个急转,出了车队,直奔泰禾而去。
车到凯乐门咖啡门前,大谷盛二拿出三块大洋在手里掂着,“收车吧,找兄弟喝点小酒。记住,你今天没有在报馆趴个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