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若非举家获罪,又何至于沦为奴籍,于风尘中讨活计。
“为何不会,于他而言,未至穷途末路,岂敢舍命一搏?”
孟清禾轻笑,既然谢家人不好相与,那她大可换个法子,这宁远侯庶女的身份,也并非一无是处。
谢殊回到轩车上,沉拢了一番心思,如今局势于他而言堪称严峻,且不说相府内姚氏种种腌臜为难,但看谢铮衡对自己的态度,俨然已是一枚弃子。
他手下一凉,指尖在轻褥上摸到一枚硬物。
熟悉的雕纹在他指尖摩挲,这枚白玉扳…是那个女人!
谢殊嘴角缓缓勾起,天无绝人之路,想来他接下来与谍司因缘际会,必不会少。
近来朝堂波兰诡谲,傅翊后宫遴选在即,一众臣子却是如履薄冰。
几日前国师占卜的卦象一语成谶:辰星入舆鬼,荧惑入太微,乱臣在廷中。
加之近来东有水灾成涝,来年恐有旱荒,国库积弱日益空虚,傅翊更是一连下了十几道诏书批文,仍旧于事无补,收效甚微。
后市井谣言传频出,暗指谢家为乱臣,起先民众不以为意,不久工部侍郎连夜上奏,参了谢相一本治下不严。
傅翊略过眼前堆积如山的奏疏,一反常态的拿起了画师送来的美人像。
“最近的奏疏千篇一律,都是冲着谢家来的,墙倒众人推,朕看来,母后想让谢家嫡女入主中宫的心愿,着实难矣!”
沈尧安接过皇帝手上的画像,卷中人恰是谢家幺女谢嫣然。
“皇上可是中意她?老奴即刻通禀太后接她入宫。”
万喜眼尖,近来圣上因谢家的事情和太后闹得不甚愉快,他往太极殿这边跑得也愈发得勤。
谢家如今正处在风口浪尖,若能出一个女儿进□□为天家开枝散叶,亦能平息一部分流言蜚语。
“可朕听闻,此女并非正夫人姚氏所出,怕是许不上后位。”
傅翊面上犯难,可心下却满是嘲讽。
万喜一阵犯难,匆匆回了寿康宫,当夜一顶小轿就将人送进了御殿。
次日,谢相幺女嫣然,贤良淑惠,姿容天成,得皇帝青睐,封妃入宫的圣旨就下到了相府。
孟清禾最近窝在宁远侯府城北的庄子上,过了几天悠闲安稳的日子,整个人困倦的不像话,身子也慵懒的紧,在拔步床上一呆就是一整天。
拢枝在一旁的小桌上碾磨着药粉,庄子里除了定期来送粮的小厮,侯夫人甚至连一个婆子都未曾拨过来伺候。
“谢府颓微,现下人人避之不及,纵使镇西将军回朝了又如何,不过是上赶着被削兵权。”
拢枝拿着捣药杵‘吭哧吭哧’地捣鼓了几下。
“你这丫头倒是想的美,倘若真这么容易,阿弟也不用与谢太后在选秀这事上,讨价还价多时了。”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谢家三代为相,背后牵扯势力盘根错节,哪有那么容易倒台,不过是暂时收敛锋芒罢了。
“哼,这涝灾因他们而起,这算是自食恶果!”
拢枝成天和这些草药毒物打交道,加之年纪尚小,心性耿直单纯,一向口无遮拦惯了。
“也不知圣上纳妃这夜,滋味如何?想来咱们这位皇帝陛下自幼长在西三所,饥寒交迫的,从未有人上过心,先帝连个开蒙的通房宫女都没安排过呢……”
‘扑哧’原本面容冷肃站在墙角的窕枝,被拢枝脱口而出的这句不走心的话弄得失了态。
孟清禾更是卧在软衾笑疼了肚子,撑在床边的雕栏上直不起腰来。
“拢枝,日后去了相府可千万收敛着些,你这性子容易吃亏。”
“去相府做什么?难不成主子你是铁了心要嫁那烂了心肝的谢殊?”
拢枝蹭地一下来到窗前的春凳上,与孟清禾对视许久,见她眼中的神情并不像平日那般打趣说笑的模样,心下顿时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