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老夫人好半天都没有说话吭声。
她盘腿坐在罗汉床上,柔和的光线从明瓦窗投射到屋中来,摇曳出一地的光影多姿。
好半晌,她才又问徐嘉衍:“你心里是怎么想?既然都去见过了映映,晓得她没事儿,怎么还来与我说?”
徐嘉衍猛地抬眼去看她。
章老夫人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那是长在我身边的女孩儿,虽说也只有一两年的时间,打从二郎三郎来了之后,她更多的时间都住在郡主府上,可难道我不知道她的心性脾气吗?
外面那些事情,她未必真的放在心上。
这种事儿于她而言也都只能算是小事。
映映心性刚毅坚定,像极了她阿娘年少时候,这我还是看得清的。
所以你要说她听说了外面茶楼里的那点事,听了那些人几句胡言乱语的混账话,便有多伤心,多难过,我是不信的。
也就你,关心则乱,生怕她有一丁点儿的不好,才一听说外面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急匆匆的跑去郡主府看她。
若换做是我,连去都不要去。
没有人在她耳边提起,等到今夜睡上一觉,明儿个起来,她怕不是连这些事情都抛之脑后,全然给忘记了。
还不是你上赶着又去提醒了她一遭啊?”
徐嘉衍这才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外祖母教训的是,是我鲁莽了。”
“也不是要教训你,你是关心她。”
章老夫人摆了摆手,旋即又叹气:“这几年我也都
看在眼里。你素日里是多沉稳持重的一个孩子,又历练老成的很,自然不是一丁点事情就自乱阵脚的人。
可举凡是和映映有关的,你大多时候能很难保持理智,还去想着怎么样冷静分析,先考虑的都是映映。
这对映映来说是好事,对你——”
章老夫人拖长了尾音,盯着徐嘉衍看了许久:“你现在也还年轻,将来有很长的路要走,陪在大殿下·身边,我如今都可想见,来日·你要走的是一条位极人臣之路。
衍哥儿,这对你来说,可未必是什么好事。
人人都有软肋,你的软肋太明显,极容易让人给拿住。
我从前不说,是想着来日方长,你自己也慢慢都会好起来。
可我瞧着,你是一点儿也没有想着这个事儿了。
照理说,我该向着映映,才不管你。
可你也是在家里长大的孩子,我看着你从十岁,长到如今这个年纪,几年的时间里,也是拿你当亲孙子看的。
更何况了,你将来若是有什么不好,映映她跟着你,难道能够独善其身吗?
我一向总是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话很不好。
夫妇一体,这世道本该如此才对。
况且你与映映,深情厚谊,若真是将来有个什么,以映映的心性,定然不肯舍你而去。
你自然也是舍不得她的。
除非你只手遮天,拥有了绝对的权势,到那个时候,谁也不敢同你对着干,你想护着谁,便就能够护
着谁。
衍哥儿,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徐嘉衍心头一震,怎么会不明白呢?
他经常会因为宁宁的事情乱了阵脚,慌乱起来的时候,心不能安定,自然没法子保持冷静和理智。
外祖母的这些话乍然听来有些危言耸听,可徐嘉衍很清楚,那是因为这两年半以来都没遇上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
况且现在没有自立门户,一向都是霍家在庇护着他,连同宁宁一起庇护在羽翼之下。
可是等到成了婚,真正的成家立业,那就要自己支撑起自己的小家了。
霍家的长辈们,也不可能一辈子都这样护着他们。
将来的路,还是要他们自己去走的。
若真有一日,遇上生死攸关的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