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按照徐嘉衍的说法,其实也不能算错。
傅清宁也能明白。
不过看他这样端的一本正经,傅清宁反而来了些兴致。
“所以以后表哥正经八百的入了朝,也会学得这些?”
傅清宁定定然望过去,清脆着一把嗓音问他。
实际上她怎么不知道呢?
徐嘉衍这一辈子,最学不会,也不必学的,就是圆滑二字。
旁人也许需要长袖善舞,好在这世道上存活下来。
徐嘉衍却从来不用。
裴子端登基之后那样信任他,小太子登基又实在太过年幼,从小几乎长在他手底下学规矩学本事的人,对他乃是全副身心的信任和倚重。
从前傅清宁是一概不知道,只是困惑过,在那些话本戏文上瞧着,天子大权独揽,最是容不得人的,就连身边人也容不下。
怎的徐嘉衍似乎成了小皇帝身边的那个例外呢?
彼时她竟是全然不知,将来的那位小天子,是她表姐生的嫡长子。
表姐做了太后,居于含章殿中,小皇帝于高台宝座受百官朝拜,如果按照僭越的话来说,那本就都是一家子亲戚。
怎么不信任?
怎么容不下他?
徐嘉衍从十岁起就长在霍家,跟表姐也是亲姐弟一样的相处。
他是全心全意辅佐小皇帝,表姐也不会容许小皇帝容不下他,过河拆桥。
位极人臣,对于别的人来说,那是一辈子,穷极一生的追求。
然而对于徐嘉衍,从来都是轻易的事。
他唯一的难处,
只在于秉持本心,尽心辅佐。
什么圆滑玲珑,什么长袖善舞,用不着。
只有旁人来依附他,高攀他,顺着他心意说话做事的份儿。
他做事,只要一个公平公正,维护的是律法,更是天家威严。
这实在没什么好争辩的。
对于徐嘉衍来说,一句掌生杀大权,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那是天子才有的权利,他一样有。
这辈子做官,做人,做到这个份儿上,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傅清宁忽而低头笑了笑。
笑声很低,笑意也是清浅的。
徐嘉衍不解,困惑望去:“好端端的,怎么又笑起来?”
傅清宁摇了摇头:“是笑我自己这个问题问的有些痴了。
表哥你从来也不是那样的人,莫说是朝中文武百官,只怕就算是官家或是大殿下,表哥要是真觉得不成,也会直言进谏,似京兆府尹这等长袖善舞,钻营算计的心思,表哥怕不是一辈子也学不来。
我也是想得太多了,竟问表哥这个。”
“那倒也不至于。”
徐嘉衍听她话音落下,才把她的话给接了过来:“你没想过吗?这么多年,从升王府到东宫,再到如今内廷宫中,我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本来人就都会随着年纪增长而有所变化的。
何况是身在朝堂。
从前我虽然没有真正的入朝为官,但我做了大殿下的伴读,也从来都没有远离过这些纷争。
昔年官家与大殿下尚且要步步为营,小心算计,何况是我
呢?
何况霍家收留我,抚养我,我若是在外行差踏错半步,牵连的还有整个霍家。
那我岂不是成了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吗?
所以过去的许多年里,也做过这些事情。
圆滑的,违背自己本心的。
但都是无奈之举。
就好比京兆府尹吧——”
他拖长了尾音,侧目去看傅清宁,目光灼灼:“你真觉得这就是他自己愿意的吗?”
当然不是。
如果有的选,谁又想这样过一辈子呢?
她甚至还听徐嘉衍说过的。
这位京兆府尹,也是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