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离开金陵城的事情也就被百姓们议论了两三日而已。
再后来就没有人想起这件事,似乎所有人都遗忘了郑氏这个人一样。
金玉阁又开了单,这回是正经八百的做生意的。
可是很快就有麻烦找上了门。
出了年之后薛盈盈有些忙不过来,就回禀了傅清宁,还是去雇佣了四个小伙计。
就是替她跑跑腿,拿拿东西,看看铺面,也是防着有人登门闹事儿,总归有几个男人在,外头的人看着要想来闹也要收敛一些的。
那天是有人拿了一条裙子找上门。
说是金玉阁的手艺。
薛盈盈看过,那的确是她的手艺,但是裙上的绣线松动了,缀着的大片珠子松松散散,也掉了不少。
总之整条裙子是彻底废了。
但是薛盈盈自己心里最明白,金玉阁用的东西都是最好的,绣线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被勾了丝导致松动,她自己的手艺更是没得挑,要是连走线这么简单的事儿都做不好,她凭什么敢支撑起这偌大的一个金玉阁呢?
所以这里面一定是有古怪的。
这条裙子她也记得。
这是半个多月前,刚刚开第一回胆的时候,赵家的四娘子跟着冯宝蘅一起到金玉阁来,两个人一人定了一条。
也是三天之前才刚刚做完交工。
算上人工和用料,一条裙子十八两银子。
这不是她非要用这么贵的料。
从布料到裙子上要配的珠子,甚至是绣线,那些金丝银线孔雀羽线,这些都是冯宝蘅和赵四娘子一起选的。
两条裙子除了料子颜色不同,绣花不一样,其余的没有差别。
这两匹布料也是当时专门从扬州那边带到金陵城来的,价格本来就要贵一点,金陵城里的绣坊绣楼如今也都没有这个料子。
一条裙子连工带料算下来,十八两银子已经算不上是很贵了。
当时交工,冯宝蘅和赵四娘子给钱也给的很痛快。
可是这才刚刚过了三天,就被人送回来了一条。
薛盈盈看着那条裙子,头一次黑沉着一张脸,清冷着一把嗓子,只管问那圆脸绿衣的小丫头:“这是谁家的?”
小丫头似乎也没料到她是这样的语气和口吻,当下也冷了脸:“裙子是在你家做的,你方才也承认了的吧?现在又不承认了吗?什么谁家的!这就是你们金玉阁的裙子,是你薛娘子的手艺!”
她叉着腰叫嚣起来:“你们金玉阁开这么大的铺面买卖,现在出了事情,不承认,不负责,是这个意思吗?”
薛盈盈觉得她实在是太能无理取闹了。
也有可能她从来就是这样的性子,在家里当奴婢伺候的时候就是,所以她主子才专门让她来的。
这不就是想闹腾吗?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胡闹——
好在姑娘之前就跟她说过的。
别看这里是天子脚下,可越是富贵的人家,越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叫人看不过眼,简直可以说上一句不齿。
金玉阁的买卖做起来,收的银子多,价格高,寻常人家根本就买不起的,所以保不齐有那些人,当时死要面子,事后活受罪。
十几两银子,甚至几十两银子去买一条裙子,拿到手的时候的确是欢天喜地的。
然后呢?
家里面还得把这个银子给出了,总不能丢脸丢到那个份儿上。
但是过了三五日的,后悔了,怎么想怎么觉得这笔钱花的实在是太不应该,那便要想方设法的来闹,主要就是反悔了,不想要东西了,想把银子要回去,仅此而已!
看来今天这件事儿,就是被姑娘给猜中了的。
薛盈盈略想了想。
冯家不管怎么样,也还不至于拿不出这十八两银子。
就光凭王夫人陪嫁的嫁妆,就足够冯宝蘅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