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德鬓边冷汗是越冒越多的。
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居然有这么一天,被个十四岁的小姑娘、逼到这般境地。
傅清宁说并不是要强取豪夺。
且他有机会拒绝。
只要他说半个不字,她扭头就走。
长子的下作手段她不计较,他的推拒她也不计较。
然而到了嘴边的那句不行,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傅清宁见状又笑了。
方才周身肃冷稍稍褪去,面色虽然也没多舒缓,但比刚才是好了不少:“看来赵老爷对我的这个提议,也并不是完全不动心的。”
赵启德其实还想问问她,那不让长子管铺面产业,只叫他去跟着学些本事,从头来过,这样成不成。
但是他心下清楚,不必开口,也不用问。
傅清宁所说赵记现如今的窘迫,都是最切合实际的。
他悔之晚矣。
也有心想从头提点长子,只奈何他上了年纪,半截身子埋黄土,长子羽翼渐丰,又哪里听他的?
等到他闭了眼,赵记还能支撑多久,他心里有数。
看似是偌大家产,可要是连祖业都保不住,这些家产,又够长子挥霍几时?
傅清宁此时找上门来,无异于雪中送炭。
赵启德咬咬牙:“郡主,能否容我考虑几日?”
傅清宁声色就冷了回去:“我认为此事并不难做选择,赵老爷想考虑几日,无非是想怎么能安排好赵子明吧?”
她挑眉看去:“赵家家大业大,给他些银子,另置办产业,只在他名下,算作他的私产,谁也不会管他,只要他别招惹到我面前,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绝不是蛮横不讲理,不给人留活路的人。”
话音落下去,赵启德的面色已经难看下来,傅清宁便又嗤道:“看来赵老爷始终是狠不下心了。”
她起身来,往门外走,路过赵启德身边时,不免多看了他两眼,有一声很低的叹息,清浅到几乎让人捕捉不到,却也不知为何,偏偏格外尖锐的飘入赵启德耳朵里去。
傅清宁提步要出门,赵启德忙把她给叫住,甚至追上去两步:“我答应君主的提议!”
他不敢再做犹豫,似又怕傅清宁会突然反悔,连声道:“赵记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境地,诚如郡主所言,我最清楚。
子明是我的长子,也是赵家唯一嫡出的孩子,过去几十年的时间里,我……我太宽纵了。”
傅清宁却并没有心思听这些,回头看他:“既然是合作,条件总要谈清楚,三年之内的事,我方才说的很明白了,至于三年后如何——将来是别人接管赵记,我刚刚说过,今后的合作,是我与他的事,跟赵老爷你也没有太大干系了,赵老爷觉得如何?”
赵启德这才隐隐察觉到不对。
傅清宁现在不打算强取豪夺,可三年后呢?
他眉心一拢:“郡主的意思是说,三年后的事情,三年之后再谈,且不是和我谈。郡主选中谁接管赵记,就去跟谁谈?”
傅清宁定声说是:“赵老爷觉得这不合理?”
其实是合理的。
她本就是要跟赵记合作而已,那赵记是谁在接管,当然就应该去跟谁谈。
然则这是正常情况。
但现在压根儿就不是这么个情况!
赵启德脸色沉郁,哑声问她:“郡主说过,炒货铺今后由谁接手,要郡主掌眼,郡主来选,换句话说,炒货铺的东家是赵家,掌柜的却是郡主自己选出来的人。
再换句话来说,赵家的这点家业,那间炒货铺是祖产,草民跟前这几个儿子,谁接管了炒货铺,自然是要接管整个赵家的。
岂非是说,以后赵家的东家,也是您选出来的人了吗?”
经商做生意,头脑转得快,又最精于算计,把什么都算的头头是道。
却忘了,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