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王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倒像是真舍不得小谢氏,却又不得不休妻一样。
章太后看他那可怜样,眼底只有一片冰冷:“你们两个夫妻一场,她就能仗着昭王府,行如此歹毒之事吗?”
昭王心中一凛,再不敢为谢氏求半句情。
他跪在殿中,抬手抹去鬓边冷汗,抿紧了唇角,再不发一言。
章太后冷嗤了声,那一声很低也很浅,甚至没让人听真切。
昭王才刚要抬头看,她已经沉着声又叫起身:“你把谢氏关在王府里了?”
她偏又像是真没打算追究计较的样子。
昭王犹豫了下,在脑子里过了好几过,才撑着膝盖慢吞吞的站起身,没有再违背章太后意思。
跪的久了猛然起身,膝盖处不免酸了一下。
他强忍着,颔首应是:“霍大人到王府与臣说,臣乍然听了这样的事,惊愕不已,过后恼怒,因太后传召,不敢在家中耽搁,便也没有再去过问谢氏,只叫你把她暂且关起来,免得您要问话。”
章太后啧声叹了口气:“谢家——这些年,谢氏糊涂事做的也不是一件两件,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袒护着,孤知道你有心结,谢家也有。谢氏虽不是谢家嫡支出身,终归她姓谢,不过分出格的,也不计较了。”
头顶上冷然的声音戛然而止时,昭王突然就全明白了。
他弯了弯腰,几乎躬身下来,声音也虽然也发冷,但更像是被吓成那样的:“郡主是忠勇侯遗孤,她父兄是为国捐躯,救圣驾于危难的人,如今郡主长住金陵,合该受人尊敬,谢氏如此行事,的确可恨。
臣……臣方才也是一时糊涂了,只顾着她与臣这些年的夫妻情分,贸然开口,还请太后恕罪。”
“你拎得清这就最好不过。”
章太后似乎总算满意下来,然后摆手叫他去:“你回去吧,孤也不想再问谢氏什么,一应交刑部去审,人证物证,一一复核,你若有什么异议的话……”
“臣不敢!”
章太后适时把声音拖一拖,给了昭王接话上来的时间:“刑部主审此案,太后亲自过问的,臣没有任何异议。”
说到底是他心虚。
否则也不至于高庆元说什么就是什么。
万一是诬告呢?
章太后眯了眼把人打量了一番,不咸不淡吩咐他:“回家去吧。等刑部将案子审结,孤下旨命你休妻,也算成全你们夫妻两个最后一点情分,不叫你写这封休书了。至于续弦再娶之事——且过些时日,孤自会为你考虑。”
昭王一面应是,一面往殿外退去。
目下这种局势,什么续弦不续弦的,章太后诸多考虑之下,也不会再给她配什么名门贵女。
且也算他自作自受。
当初为了拢着太康谢氏,非要迎小谢氏过门。
小谢氏这样的出身,原就是不配的。
如今休妻,再要续弦,身份总不可能贵重过她。
那样人家的姑娘,即便是和离归家的,怕都未必肯入昭王府来。
·
章太后沉默良久,偌大一个庆寿殿,静的可怕。
这些年她处理朝政,谁不说上一句铁血手腕?
可要是有的选,她又何尝想过这样的日子。
她从来都不是追名逐利的人,权势熏天更非她想要的。
昔年为先帝坐镇后方那是不得已。
先帝在的时候,天下虽也动荡,但朝局算得上清明,她每日在后宫中,打发时光度日,偶尔听一听先帝说起前朝的烦心事,为先帝分忧一二罢了。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事她为了权利名分而做下的筹谋,这几十年的时间里,也无非就那么一件罢了……
章太后抬手压着眉心,眉宇间拢上一层薄薄的倦怠。
·
章老夫人进宫那会儿,章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