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钰恒正欲上前细瞧毕先手中那支花簪,眼前贴身撞过一名路人,头也不抬的道了句“借过”。周钰恒再摊手时,掌间已多出了封四折的信纸,连外封都不及封妥,洇透的墨意微微渗出纸背。
周钰恒好像早料到写信者是谁一般,已事先弯眉弯眼的浅笑了起来。他捏起一角,自然抖落信纸,果然是格外熟稔的笔迹。
墨犹湿润,喷薄的紧张与担忧更是险些伸出纸外,仿佛马上就要突破阻碍,跳至面前来。
周钰恒忙展扇掩口,但已经失态的直接大笑出声音来了。他笑某人竟会这般的失态与浮躁。捧住信纸细瞧,原来信纸开端原有一行字,端端正正,风骨铿锵:“一个忠告:白虎会让你爱上他的。”临了一笔,斜里一个偏差,划出豁口似的一道长痕。
极似上一刻正好整以暇的揶揄打趣他人,下一刻祸事累己,顾不得斟酌,心态乍变,笔锋冲挑着,急迫的怒吼道:
“——别碰我的小霜!!!”
周钰恒哈哈哈的笑够了,抬眼,远处追出来的鸳鸯,小小的、浅浅的一个人影,卖力的以口型和手势比划着信纸,提醒他:“听话。”
周钰恒团团信纸,随手一丢,拍拍手掌,得意的笑笑,回口型道:“晚了。”
他大步流星的走向毕先,发现某种精心设计的“诡道”,已经开场了。
毕先和以为头绾双髻的小婢女正在争夺手中的梅花簪。
“……哎你这只矮墩子怎么不讲道理?凡事都该讲个先来后到先后有序好嘛?明明是爷爷、是我先看上这支簪子的,凭什么要让给你?”
“谁跟你讲理。快松手,当心你的臭手摸脏了簪子。十文打发你够了吧?臭乞丐,看得起你买得起吗?”
毕先嘿嘿直乐:“你管你爷爷买得起买不起。说我是臭乞丐,好嘛,跟我个叫花子争花簪,你家的那位什么品位啊?我看也没比我这个臭乞丐好到哪里去嘛。”
“你管不着。反正这本来就是我家的东西。我凭什么要向你解释啊。放开。”
“银货未讫呢,你说你的就是你的了,嘿,凭什么?我还说本来是我的东西呢。”
“凡是带‘梅’的东西,花也好,果也好,要买要卖,都要经过我家小姐的同意,这是本地人默认的规矩。”
“哦,我是外来的,不受你们本地规矩管辖。发簪替我包起来,多少钱今我砸锅卖铁也买定了。——爷不想惹事,倒也从不怕事。”
小婢女被一双冒火的吊睛眼瞪得一瑟缩。她一把抢过发簪,心底又惊又惧又害怕又焦灼,不敢再对毕先发火,于是朝摊位老板无理取闹道:“不是吩咐过你们了吗?凡梅花的首饰,尤其是发簪和手镯,必须送到我们梅府过我们大小姐的眼,拣剩的,才许放给别人。这一支簪子分明是我家小姐的。”ωωw.cascoo.net
摊铺老板捣头如磕头虫:“小人正专心恭候梅大小姐听戏回来呢,哪知簪子一摆出来,立刻被我旁边这位爷看中了……”
毕先伸手挡下了老板的赔礼:“你卖我买,怕她什么?”虚挽两下袖子扬出手臂:“呦嗬,瞧把你厉害的,别以为你是个墩墩,爷爷就不敢墩你了。喷人,爷无所畏惧!”
小婢女瑟瑟地躲在摊铺老板身后:“你个猢狲、你个獬豸、你个乡野村夫,有种你别跑,我家小姐马上就到。”
“爷爷非请不走,你也不许走。今儿个必须把道理摆明白了。你说,爷爷瞧中的东西凭什么偏得让给你不可?你说、你说……”
毕先正说话间,膝窝处忽然一软,险险没给对方磕了个头。
他单脚撑稳,回头,龇牙瞪眼:“大尾巴你干嘛,抄兄弟的后路?”
周钰恒忧愁地连连摇头,扇子遮唇,偷嘀咕毕先:“上前跟她套近乎。”
“凭什么?!你听听这丫头说的他娘的是人话吗?”
“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