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脚步声,只有一个人。好像没有什么恶意。
可连日来的交手经验在提醒伽谟,中原人一向诡计多端,不能大意。
他绷紧了背部。
斗笠的阴影夹杂着清苦的药香,一道罩到面前来,遮蔽了月光。
放大在眼前的少年面孔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忽然轻松的笑了起来:“什么嘛,原来是个人呀!”少年摘掉斗笠背在后背,将药锄也重新别回了后腰,动手替伽谟搬开压在他身上厚实绵软的干草垛,边搬边随口抱怨着,“你被压住了怎么都不出声呼救啊?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是黄鼠狼又跑到村子里来抓鸡了呢。”
搬完后,拍打着掌心的尘土,笑眼弯弯的对着伽谟伸出手来:“好了。来,把手给我,我拉你起来。”
举头一轮皓月当下,洒下如许清辉。天阔地茫,软风呢喃。皎白的月华将长身玉立的少年勾勒得愈发的清俊,美好得像握不住的温润月辉。
——噗通、噗通、噗通。心跳得莫名的有些快,双颊也如火灼般的滚烫,就连呼吸也跟着蒸腾热度。
奇怪、太奇怪了,这也太奇怪了。
伽谟如受了某种不可名状的诱惑,慌乱的藏起了匕首。他卸下所有的防御和戒备,狠咽唾液,手足无措到不知该伸出左手还是右手。却也下意识的低头,垂下眼睫,努力向草垛阴影中隐藏自己。
伽谟自出生来第一次感到了羞愧:“你、不骂我、是妖怪?你、不怕我?”ωωw.cascoo.net
说完偷偷抬眼打量少年。
他看见面前的少年如族人般温和关切的望过来,完全没有厌恶、嫌弃之类的奇怪表情。反倒好奇的反问伽谟:“难道我应该怕你的么?”
还有一些讶异,却不是因为自己的长相而惊讶:“听你的声音——你受伤了?别乱动。”
少年按住伽谟的肩,阻止伽谟往后缩。他将略带薄茧的修长手指按在伽谟的腕间,像哄小孩子似的温温柔柔的说话:“躺稳躺平了。好。你先跟着我慢慢的呼气,呼——,好,再轻轻的吸气,吸——。嗯。好在没有伤及内腑。来,伸舌头。好,抬眼向上看……你还有其他什么地方不舒服么?”
“没、没了。”
“好。”少年又将温暖的手心抚在伽谟的额头上,“果然有一些发烧。你躺好了。别乱动。我去喊人帮忙抬你。”
清泠泠的声音,如山泉潺潺的水音,诱得伽谟内心止不住的焦渴。
他也真如干渴至极般挣扎起身,生平首次,软弱的、干哑的、渴求道:“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
“不要动。我不走。我回村子请人抬一张木床板过来,马上回来接你。”
“我、没事。你、别走。”
伽谟也不太清楚自己到底要做些什么。他迎着那抹令人心绪安稳的宁静微笑,只固执的想要将人留下来。
他想长长久久的拥有这抹月色。
温润的少年稍作思考,很快的妥协了:“好好好,你别动,躺平了。那我们来做个简单的处理吧。”他将歪倒在一旁的药篓提到脚边,在半人高的背篓中翻找草药。又将探路用的长竹竿三两下劈作了宽竹片。
少年专心致志忙碌的样子令伽谟看到入神。伽谟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我明白了。这就是我的花了!”
周君离停住了手中的动作,疑惑的偏过头:“你刚才说了什么?”
伽谟当即换做中原话,有些羞涩的问道:“你、有其他的狼么?我、可以对他们、拳打脚踢。”
“呃,什么意思?”
伽谟认真的思考着,却不知用中原话应该如何表述,只能更不好意思的举例子道:“我、想象公狼、对母狼、那样对你……”先打败其他的狼,为自己争得陪伴权和配偶权。
周君离好像听懂了似的,手拎镰刀,直接站了起来:“说不好官话就不要胡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