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总。”季清识见他过来,就放下腿,坐的端正了些。她看钟然手里拿着缴费单,说道:“多少钱,我转给您。”
“给你算工伤,报销。”钟然随口说了句,
他虽然这样说,季清识还是接过缴费单,认真叠好装进口袋,公司报销和钟然出钱在她看来是两码事,虽然公司本来也是他的。
一公一私,季清识不想欠他人情。
“今天谢谢您。”
钟然嗯了声,算作回应。
急诊留观室里没什么人,季清识从没觉得这样难受过,胃里直犯恶心,头要裂开似的疼,浑身找不到一处着力点。
她侧身躺着,紧紧闭着眼睛,手按在胸口处,缩成一团。
钟然在旁看着,她似乎很难过,可又始终没发出一点声音。
就是忍着。
他目光稍顿,
这小姑娘怎么是这么个脾性。
季清识躺在留观室的病床上,始终在半睡半醒间,熬了将近两小时,才觉得舒服了些。留观室里依旧空荡荡的,她来时,隔着两个床位还有个十多岁的小胖子和他妈妈,这会也走了。
好像就剩她自己了。
季清识并不是个矫情的人。这种离家千里无依无靠的孤单,她本来早该习惯了,可是因为生病,又密密匝匝的冒了出来。
已经十点多了,外公外婆早就睡了,她也不知道还能给谁打电话。
她躺的口渴,想起来找点水喝,刚一动,就听见身后有人出了声:“醒了?”
季清识动作一顿,她是侧身躺着的,没注意到身后,钟然竟然还在。
她坐起来,转过身去,神色讶然,清冽的嗓音这会有些哑:“钟总。”
钟然占了隔壁床位,靠坐着,长腿伸展,随意搭在窄床上。
笔挺的西装蹭出几道折痕,领带被他解开,随意扔在一边,领口松着,神色懒散,还带着几分倦怠。
他低头看着手机,只嗯了声。
季清识:“您怎么还在这里?”
她不太明白,她之前迷迷糊糊看见他出去了,这也理所当然,他没有任何理由留在这里。
钟然抬起脸,见她真一脸困惑神色,挑眉道:“在你眼里我这么没良心?”
季清识:“……啊?”
“把因公生病的员工扔在医院不管不问。”钟然关了手机,随手搁在身边,似乎打算跟她好好掰扯一下他在员工心里的形象问题:“你为什么觉得我是这种人?”
季清识沉默了会,然后解释:“我没这样说,您也没有不管我。只是您已经帮我很多了,我很感激。但在这待这么久,太耽误您时间了。”
钟然听完,唇角扯了扯,似是觉得有意思。可他也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季清识被他看的觉得不自在,低头避开目光。
过了好一会他才慢悠悠的开了口。
“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态度这么好?一个一口您的。”钟然啧了声,慢条斯理的:“小姑娘年纪轻轻的,还有两副面孔呢。”
季清识:“……”
这不是两副面孔,这是生计所迫。
但虽然之前对他的印象不太好,可今天季清识对他的谢意是真的,总不能人家帮了她这么多,她还在心里偷偷说人坏话吧。
季清识本想当之前的事情没发生过,可钟然既然提了,她也不能睁着眼糊弄,组织了下语言,说的正经又官方:“我之前一直在项目上,没见过您,所以才没认出来。”
言下之意,不知者无罪啊。
钟然的语气倒不像是在意,可有点让她听不明白:“你不认识我,可我怎么认识你啊?”
季清识又“啊”了一声。
“余如柏那小老头没跟你说?”
“说什么?”
“说……”钟然顿了下,撩起眼皮看着季清识,语气忽然间变的一本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