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香
有一种香,香得出奇,寻遍姑苏城,都没有一处能与之媲美。像是一块含久了的枇杷糖,弥漫着些许陈旧厚重的气息,却依然透着一丝酥到骨子里的甜蜜。
二 三月的初春,是个令人困乏的季节。我的身子早和床黏在了一起,但甚好的阳光似乎冥冥中召唤着我,把我唤出了家门,唤到了这寂静之地。
一瓣粉红在空中翩跹飞旋,她轻盈,她含蓄,她纯雅,她只是静静的舞动,殊不知自己那一身香,早已熏得游人醉。我轻轻挑起一角,将她捧在手心里,如同是爱抚着恋人,享受着一抹细腻滑过指尖,一股清芬直吻肌肤。
不经意间抬头望去,只见千万瓣梅花迎风舞落。有的迅速,有的迟缓;有的风情万种,有的朴素无奇;有的清纯,有的则成熟。她们散落在悠悠古道里,安眠在轻巧长亭。她们无一不婀娜多姿,她们无一不舞得轰轰烈烈,绽放生命的芳华,只为与大地融为一体。这是一场盛大的告白,我爱着你,我深深爱着你,我要化作千片万片滋润着你。
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梅花瓣真挚的誓言。空气中氤氲着朦胧的香,那是一种纯粹质朴,可爱迷人的香,是梅花与大地的定情礼,萦绕我心房,良久不散。没有哪一种香,让我感动得热泪盈眶,更没有哪一种香,扣我心弦,慰我心神。这是一种涤荡灵魂的解脱,一种久违的释怀,一种酥到骨子里的甜蜜 ……
若是过了半晌,踏上石阶,越过葱林,登上顶峰又是别样的风景。一簇簇粉红,层叠交织,织到烟火人家,织到灰黑的山岩,织到无垠的天边。织出半生闲适安详,织出人间岁月静好。
太湖里荡漾着的舟楫,袅袅升起的青烟,星罗棋布的岛屿,稀疏的村舍栈屋,被岁月斑白了的亭檐,似乎又显得格格不入,而又恰如其分。这是时光的积淀,这是兴衰变迁的烙印,这是一封尘封已久的信筏,由过去,寄往未来。他们早已褪尽了昔日的光辉,也许早已不属这个时代却又是城市发展的见证者,见证着由落后艰难向繁荣富强蹒跚而来的足迹啊!
那一刻,我又闻到了一种香。一跃千年,历久弥浓。那是岁月的味道,是回首与展望,是牵挂与希冀。陈旧中透着崭新,沧桑中透着青春。她们回荡了千年,藏匿于一榫一卯,或是春雨打湿了泥土的空气,又不妨说流淌在潺潺的小渠,就这样流淌,流淌进湖里,流淌进长江,东流入海……
这是姑苏城,太湖的3月,光福镇,香雪海。如果可以,我愿把这一种香收集到一个名为“姑苏年华”的小匣子里,让这份甜蜜酥到骨子里,让这份陈旧厚重,洗濯心灵。我还将收集更多更多的东西,不让姑苏城旖旎风光,与我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