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初冬,我独自来到了柳城郊区山麓上的这座老旧的两层楼木屋。
这是我二伯的房子,当然现在他们一家人也早已不住在这里了。
这是我的大伯、二伯和我父亲出生的地方,也是我出生的地方。
在我三岁时,我父亲带着母亲,我还有我那只有半岁的妹妹举家搬迁到了经济更加发达的槐城,以谋求所谓的“发展”,自此后数十年我再也没有回来过这里。
我至今清楚的记得当年离开时的场景,我父亲驾驶着那辆破旧到一动就会叮当乱响的老式三轮电瓶车,我和母亲还有妹妹坐在后面的车兜里,母亲上身穿着一件打满了花补丁的天蓝色西装下身穿着一条灰色西装裤,怀里的花襁褓里幼小的妹妹早已睡熟,发出细微的鼾声,年纪稍大的我则坐在母亲身旁,看着沿途的田野风光。
那时家里真的很穷,穷到连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但是那时也真的很快乐,那是我记忆中为数不多的幸福时光。
一路上,父亲都在与我们说着去了槐市挣了钱大家一起过好日子,买大房子,买车子,吃山珍海味。
母亲似乎也陶醉在父亲给他编织的梦里,我也趴在母亲的膝盖上也在幻想着以后有钱了的舒心日子……
但是现实的残酷总会将片刻的美好撕的粉碎,只有小学文凭的父亲在经济高速发展的槐市没能谋求到一份像样的工作,只能靠打零工为生,一个月赚不了几个子,根本养活不了我们一家四口。
母亲起初一个多月没有出去工作,后来她也出去了,她跟着父亲一起去市场里打零工。
但是这样的辛苦,明显不是她一个瘦弱女人能承受的,她想找一份能够稳定且不用风吹日晒的工作,可她没上过学,大字不识一个,连餐馆里刷盘子的工作都轮不到她。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她虽无文化,却拥有一张娇艳的脸蛋,万般无奈下,她走进了红灯区……
一开始她盲着所有人,当她告诉父亲自己在酒店当前台时,上夜班。傻乎乎的父亲因此还高兴了很长一段时间。
但纸终归包不住火,父亲终归还是发现了母亲的端倪,他们大吵了一架,然而这场争吵以父亲的落败收尾,他吵不过“见过市面”的她。
后来又过了半年左右,在一个夏天的夜晚,她终是抛弃了我们,带着八个多月大的妹妹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她傍上了一个五十多岁的有钱大老板,做了那个人的小三,那个人给她买了一套房子,后来听说她给那个男人生了一个儿子,前几年因为癌症已经死了,而我的妹妹也靠着母亲的遗产移民海外,有着幸福的家庭。
而我的父亲情况却远不如母亲,自母亲走后,父亲不知不觉染上了赌博,还欠下了高利贷。
我去找过“再婚”的母亲,请求帮助,她可能是因为良心的不安吧,也的确“施舍”过我们一些钱财,但这些钱无法还清父亲赌博欠下的债务。
我本可以再去找她要生活费,但是我的自尊心让我觉得我不可以像一条哈巴狗一样摇尾乞怜,我恨她,为了钱抛弃了我们父子,我恨他为什么不带走我?
于是小学五年级时,我退学了,结束了我的学业,找到了一家有着其他业务的小发廊做起了学徒工,出师后便跳槽去了其他门店。
在发廊的那些年,我如同母亲之前一般,见识了花花世界的灯红柳绿,而也在同一时期,我的赌鬼父亲又染上了毒瘾,没过几年便撒手人寰。
我在朋友的帮助下,将父亲的骨灰草草埋葬在了槐城公墓里,此后我再也没有去探望过他,我对他,没有爱,但也没有恨。
因为没有父亲的“拖累”,我不用再去一些有着特殊隐藏项目的高工资理发店工作了,因为自小从事的缘故,说实话,我对这一行业还是有着深厚感情的。
在我的潜意识中:理发,也是艺术的一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