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着的眉舒展开,和来传话的婢子说笑:“甜果果的女儿,料想也是个不乖的。活该,也该让她尝尝当娘的苦。”
素日不爱说笑的人开起玩笑,婢子惊讶的同时更主子感到高兴,捂嘴笑:“大小姐那般性情,那场面肯定很有趣了。”
崔玥也觉得有趣。
别看桃鸢这会子如冰如雪皎洁不可侵,裹在襁褓的时候也是个闹腾的奶娃娃,呱呱坠地开始,没少拼了命地折腾亲娘。
“现在她也有女儿了。”崔玥心生感慨。
“谢天谢地,真是谢天谢地……”
不分前后桃大公子收到喜讯,长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以额叩地:“多谢老天保佑。”
“大公子,您快起来罢。”
“不错。”
桃毓站直身子,目色坚定:“我该起来了。”
爹爹不仁,他就取而代之。
这陈旧古板的桃家,也该变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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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一场大风大雨,天放晴,星子陆陆续续升回天空,星罗密布。
月亮爬上来,月是弯月,害羞地像被切好的甜果瓣,又像陆少主笑吟吟的眼。
陆氏庄园,哭湿的小羽毛哭得嗓子劈了岔,不容易地喝上第一口母乳。
宽广的刺绣山河屏风隔开,里头是坐在床头喂奶的桃鸢,外头是心痒痒脸红红想踮脚偷看又委实抹不开面的陆漾。
床帐垂下来,寒蝉堆雪俯首低眉地候在左右,屋子里没人说话,唯有做娘亲的轻柔哄着孩儿,奶娃娃拼了命地嘬奶声。
陆漾耳力好,心坎里幸福又甜蜜,甜蜜之余还有那么两三分难以启齿的嫉妒。
哪有当母亲的嫉妒自家女儿喝奶的?
她脸皮发烫,纯粹是羞的。
“好了,抱出去罢。”
桃鸢的声音柔柔软软,一朝为人母确确实实地为她带来想不到的变化,陆漾心里酸酸的,燥燥的,想象桃鸢也这般同她说话,只是想一想,耳根子便已红透。
堆雪小心接过陆家的小凤凰。
陆翎喝饱了,眼睛闭上又在睡,仿佛小睡猫投生的,怎么也睡不够。到了陆漾怀里,睫毛都不带眨,睡得香甜。
“你这小家伙。”
陆少主吃不着葡萄只能瞪一眼这迷迷糊糊吃着葡萄的。
妻是自己的妻,女是自己的女,两个她全得罪不起,舍不得得罪,抱着小羽毛在房间走来走去。
屏风另一边,桃鸢衣衫齐整坐靠在床头,似是累了,懒洋洋侧耳听陆漾对女儿的碎碎念,听到陆漾疑惑女儿是睡猫还是懒猪时,她弯眉:“哪有当母亲的说女儿是懒猪的?”
陆漾缓步迈过来。
此时垂落在地的床帐早已卷起,她不费力地看到穿着宽松、面含柔光的美人,话到嘴边心肠顿软:“我是逗逗她,她怎么可能是小猪,我的女儿可是陆家的金凤凰,多少人羡慕她会投胎呢。”
这话不错,陆翎甫一降生,且不说外人,陆家养着的大帮仆人,包括此行跟来的护卫、江湖好手,人人有好处拿,平白沾了小小姐的福气。
这夜还没过去,许多人已经在感慨陆翎运道好,会投胎。
可想而知,等天明,外面又是如何的阵仗。
陆漾年少得女,依老夫人的意思是要大大庆祝的。
大凤凰抱小凤凰,个顶个的金贵,桃鸢笑她为人母了还是偶尔油嘴滑舌不着调:“你不困不累么?”
“困?我不困,我也不累。”陆漾精神满满,桃花眼潋滟有光:“我高兴还来不及,哦,我知道了,是你困了。”
她笑道:“鸢姐姐,是我思虑不周,你快安歇罢,我再陪陪咱们女儿。”
女儿能吃能睡,哪需要她来陪?
桃鸢深深地看她一眼:“好。”
寒蝉堆雪服侍主子就寝,床帐再次落下来。
看着落下去的床帐,陆漾失神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