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哑口无言,懊悔之极又无可奈何,悻悻地走出致远坊。临走时他回头望去,看到的却是周昭昭已经背过身,端起了酒碗。
她拿着酒碗的姿势还和以前一样。那样青葱般的手指,那样洁白的手腕。还是那一坛沁人心脾的桃花酿,门外还是那样繁华的花灯。
良辰美景佳酿,元夕花市灯如昼,再不见,旧时人。
听到袁熙出了门,周昭昭的怒气依然没有消解。本来再见到袁熙她很是欢喜,说出自己的苦衷也是想着他定能理解。但袁熙莫不是书读傻了或者当官当蠢了,居然说出那么荒唐的话!
事关天下,关乎那么多人的性命?她被狗皇帝害死了双亲,她父母的性命难道不是性命吗?
满嘴仁义道德,君臣父子。一口一个圣上、天下,袁熙怎么变得和那些迂腐的伪君子一样?她当初真是瞎了眼了!
“砰!”酒碗掉到了地上,周昭昭也被扰得无意饮酒,便找酒坊的伙计议事。
说完事情已近三更,周昭昭估摸着得回宫了,便往袖子里揣了一瓶桃花酿,鬼鬼祟祟地离开了酒坊。
大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周昭昭还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尽量走在偏僻的小道上。经过春霖坊时,她被人抓住胳膊,拉进了一个小巷。
“皇嫂怎么在这里?还作如此装扮?”黎王拉着她的胳膊,笑意盈盈地说。
黑暗中周昭昭勉强看清了面前人的脸,认出是黎王,她顿时又有些惊慌。
这黎王什么玩意儿,怎么总是阴魂不散的。今天见了鬼了,到哪都能碰到他。
“本宫......本宫出来透透气。”她有些心虚地说,末了又反问:“黎王殿下又为何深夜在宫外游荡?”
黎王故作疑惑地问:“啊,本王也出来透透气。但皇宫可比我那府邸大得多,皇嫂要透气又何必偷偷出宫呢?”呵,骗黄口小儿啊,大晚上的出宫透气,傻子才信。
“本宫久闻京城元夕花市的盛况,好奇心重,想出来看看。宫里人多,太闷。”周昭昭继续瞎扯。
“哦哦,这京中确实繁华,但皇嫂又为何一个人出来?跟皇兄说一声,皇兄定能体谅的。”
小兔崽子,爱信不信,太难缠了。周昭昭今夜本就火气大,听黎王问来问去实在是受不了了,怒答:“本宫爱什么时候出来就什么时候出来,黎王殿下不要多管闲事。您在京城外偷偷养了几千府兵的事情,给左相送了一座庭院的事情,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我本来也不是很想多嘴的。”
现在轮到黎王惊慌失措了,鬼知道他这皇嫂怎么知道的这么多。他吞了一下口水,努力平静地说:“娘娘放心,本王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不会多管闲事的,娘娘慎言。”
“那就好,黎王殿下接着透气,本宫回去了。”周昭昭满意地笑笑,继续走回皇宫。
留下黎王在那小巷里满头大汗,百思不得其解。这位皇嫂久居深宫,哪里来的这些信息?
在去酒坊之前,其实周昭昭并不知道这些,她一直以为黎王就是一位普通的闲散王爷。但在酒坊问了伙计最近的情报,她才发现了这惊天秘密。
好啊,看着无欲无求的小王爷,背地里居然给自己积蓄势力。
酒坊明面上是一个普通小作坊,暗地里其实是周昭昭的情报站。那酒坊伙计也非寻常人,是以前林太傅的左膀右臂,专门负责搜集全国各地信息。听闻周昭昭要复仇的事情,决心利用自己手中的情报网帮她。
今天周昭昭就是去问他黎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