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指、完全一片漆黑的视野开始变得逐渐有了些辨识度,她甚至能够看到浑身都铺着被扯断与源源不断上缠的丝线的贾洪斌在教室讲台的砖石上不断扭曲的样子。
那些影子也在他的身边。一个半高不高、身形瘦削的影子浑身都还滴着粘稠的黑泥,正缓缓地靠近贾洪斌头部的侧面……靠近他的耳朵。
它想要干什么?
还是……
……在等什么?
隐隐约约的歌谣声从远处传来,如同一层一层叠加着的海浪般,像曲月和贾洪斌所在的讲台传递而来。
「祂自海底而来,自天空降下」
开始了。
第三次轮回,仅仅是听到这些影子发出的第一个音节,曲月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缓缓地站了起来——是的,那只正对着贾洪斌耳朵的影子,此时此刻也随着所有的影子一同兴奋、狂热而虔诚地颂唱着。曲月的太阳穴处传来了一阵一阵的剧痛,她眼前的视野不断地振动、扭曲、分解、重构,但被之前任务奖励物品,那瓶风油精补回来的SAN值让她仍旧勉强地保持着清醒。
这是她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中站在影子中间,看着它们传播自己的“信仰”。她才意识到,原来在高精神状态值的世界中,这些影子在颂唱的过程中,实际上是静止不动的。
为什么静止不动?是为了保持专注于庄重吗?
还是说,因为是在模仿着其他影子,一起“静止不动”呢?
曲月并不知道。事实上,她甚至不知道在这个副本……在这个游戏中,精神状态到底是高好一点,还是低好一点;说到底,这个问题答案的判断标准取决于“到底是在哪一种情况下看到的世界才是真实的”。
是努力地、拼接全力地活下去,还是想方设法地得到一切的真相?
……她不知道。
曲月静静地注视着贾洪斌呆滞的面孔,松了松手中紧紧缠绕着、如今已经把自己的指尖绷出了丝丝鲜血的丝线。她已经不需要拼尽全力地牵制住贾洪斌了——很少有人能够在这些不知名的影子的集体攻击下保持清醒,她几乎每一次都有同伴的帮助,也清楚着大部分的真相尚且被它们逼得精神状态差点跌出阈值,更不要提眼前这个无人依仗、甚至连灵魂可能都并不完整的中年男人了。
“……祂赋予怨恨者权能……”曲月的声音响起,那一阵熟悉的剧痛感再度刺痛了她的太阳穴,她却已经熟视无睹,“祂赋予爱人者权能。”
「祂割裂时间与空间」
「天穹即是祂的缝隙」
「祂自海底而来,自天空降下」
……
「赞美我主,赞美我主」
「归于我主,归于我主」
「赞美我主,赞美我主」
「归于我主,归于我主」
……
影子疯狂地在两人上空和周围盘旋着,曲月甚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些东西在她身边擦过时所掠起的一片片凉意。她扬起了头,感觉到伴随着阵阵常人难以忍受的剧痛,她的双耳中涌起了一股热意。
耳朵……流血了吧。
就像一开始那样。
“我问你,”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如此平静,“当初,是不是你散布了梅如云和她母亲的谣言?”
影子们还在喁喁细语地不断颂唱着,但当曲月靠近他、缓缓地俯下了身盯着他的眼睛时,那些影子也并未阻止她。
就像她之前猜测的那样——这些影子并不会直接伤害她,它们的目的在于宣传自己的信仰、传播沃土的名字与权能;甚至在特定的条件下,它们能够成为她的制胜之道。
竟然将曾经严重威胁到自己精神状态……甚至是生命的东西视为走向成功、达到目的的工具……其实,她自己也恐怕早就疯了吧。
曲月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她冷冷地盯着贾洪斌的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