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竟敢在此处吹笛!不知道我家主子正在此处宴饮么!”
一个身着桃红夹袄吊着眉梢的丫鬟走到树下,高声呵斥,“还不速速停下!”
宣芷气息倏而一断,笛音骤消。
她垂眸,压了压肩上的痛楚,转脸过来。
那丫头正要上前,“放肆!放下笛子……”
不想,一抬眼,看见宣芷的脸,顿时愣了下。
身后,秦静珍也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梳着堕马髻留着两络鬓角的小娘子,和两个漂亮的淸倌儿。
“叫你把人带过来,你倒在这里站着耍起威风来。你是主子我是主子?”秦静珍不客气地推开那丫鬟,看向宣芷,刚要开口,也是一滞!
身后跟着的数人在看清宣芷时,更是暗暗心惊。
有道是“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又道是“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
都不若形容此女。
颜色已殊,却难掩她周身那一派矜贵高雅之态。
宛若仙尘,于红云仙寰之境,俯瞰这一派蜉蜉尘蚁。
叫人望之,竟不自觉心生叹畏。
两相一对比之下,秦静珍那张如刀子硬扒拉出来五官的脸,更加丑不堪言。
她平生最恨容貌美丽之人,尤其是宣芷这种一个照面就将她比到泥地里的这种。
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子恨意!
脸色变了几变后,忽然朝着宣芷嘲弄嗤道,“你是哪个楼里的?”
这是把宣芷认作花娘妓子了。
宣芷这也算一回生二回熟了,不见一丝慌张不忿,反而婉婉一笑,握着笛子,微微垂首,轻轻柔柔地说道,“这位娘子安好,家父遂平伯。”
秦静珍眉头一拧!
她身后的那个小娘子倒是想起来了,连忙上前低语道,“珍姐儿,遂平伯有个未出阁的庶女,我听宣婷提起过。”顿了下,又低声道,“是个不安生的。”
秦静珍绷住的脸上顿时浮起几分轻蔑与不屑,毫无顾忌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宣芷,声音更加不掩轻贱地说道,“既是伯爵府的娘子,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吹曲?莫不是约好了情郎在此私会吧?”
宣芷抬眸,看着秦静珍那张趾高气扬的脸,从前不觉得她丑,怎么年岁轻了却反而觉得这样难看?
丑的让人恶心。
可她面上却愈发笑得甜软如花,依旧温温软软地说道,“我与婢女走散了,与她约好,若是寻不见,便以笛音相寻。倒是叨扰了这位娘子的雅兴,是我之过。”
分明被故意嘲弄作践,可宣芷却一派落落大方的回应态度。
世家之女的教养,上下立辨。
秦静珍分明趾高气扬,却莫名觉得被这贱丫头凭着两句话的功夫就将脸面踩在了脚底下。
她素来不是个能容人的性子,哪里能由着这白莲儿在自己眼前作天作地?
当即沉了脸,对身边使了个眼色,道,“既然走散了,也不好叫你在雪地里等着,不如到亭子里坐下喝一杯茶,暖一暖身子才好。”
身旁的那个漂亮的淸倌儿立时走过来,伸手要挽宣芷的腰,笑得妩媚又甜腻,“此处风寒,奴陪娘子……”
“啪。”
手被笛子挡住。
几人一顿,纷纷朝宣芷看去。
就见她不慌不忙地提起笛子,戳着那淸倌儿的肩膀,将人戳得离远了些,然后慢笑道,“男女有别,我尚在闺中,受不得这样的福气。”
虽是笑着的,语气也柔婉轻软,可是那神情态度,却尊雅自然,叫人只觉冒犯。
那淸倌儿看着宣芷的笑眼,后背倏而一寒!
可秦静珍却觉得宣芷这话分明就是在公然讽刺自己享用小倌儿,顿时怒火中烧,脸上的假笑也挂不住。
走过去,紧盯着宣芷,厉声问:“你这是在骂我?”
宣芷一笑,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