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宁寺位于城西,是一座老寺,平日里香火并不鼎盛,寺里总共只有十来个和尚,这一下子安置了两三百号流民,寺里的人手就有点告急了。
赵怀义进入寺内时,正赶上寺里给流民派发午食。
流民排成两条长长的队伍,彼此间并无推攘争抢的情况,他们大多有皮外伤,想是逃难时留下的,见有官员来,也不过对为首的年轻长官多看了几眼,除此以外,都是井然有序。
邹天正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回到了原位,他小心跟在赵怀义身后,一边斟酌用词一边介绍道,“这些粮食除了州府派下来的赈济粮,还有本县富绅的捐赠。”
赵怀义走到队伍前面,见打饭的和尚给每人盛的都是一碗稀饭,两个馒头并一点青菜。流民们领到午食,都三三两两聚到角落吃起来。
“…下官还派了本县德济堂有名的大夫来给这些流民看伤…”邹天正还在滔滔不绝,就见赵怀义扭头看向他,“发病的那几人也是吃的这些?”
邹天正急忙道,“正是。所有的流民一日三餐都是这些。”
赵怀义不再言语,沉默片刻又道,“去他们住所看看。”
所谓的住所,不过是几间礼佛大厅简单收拾了下,临时给流民住的。其内密密麻麻摆着一张张干草搭的床,有些腿摔断了的流民正躺在上面,低声呻吟着。
路过一间大厅,见一大夫模样的人正在给一位流民包扎伤口,从背影看似乎很年轻。
“彭老伯,你要注意伤口不要碰到水了,不过所幸伤的不深,再过两日应该无碍了。”声音轻灵婉约,似乎在哪听过。
邹天正见眼前的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厅内的大夫看,赶忙道,“这是德济堂夏大夫的学徒,不过年前就已经出师了,这几日,都是她和夏大夫来给流民看病的。”
赵怀义略略点头,不欲打扰他们治病,只些微看了下就走过了。
看完了流民住所,赵怀义接着又去了寺内的灶房。
邹天正一路跟随,不免腹议道,这世子殿下当真事事亲力亲为,幸亏他前几日得到消息,抓紧布置了下,这才没出什么大纰漏。不过转眼想到那几个染病的流民,邹天正刚刚好转的心情再次阴霾起来。
赵怀义一行又看了寺里几处地方,最后来到后院,后院是寺内僧人的住所,一排五间房间,眼下静悄悄的。
赵怀义本想回走,忽然闻到屋后树林中传来一阵阵烤鱼的味道,香味扑鼻,闻得人口舌生津。
赵怀义抬了抬好看的眉,有些诧异地看向县尹。
邹天正顿时冷汗迭迭。一般流民是不会到后院来的,这些烤鱼的人不会是寺里的僧人吧?!
这些可恶的假僧!
邹天正内心里把这些个僧人咒骂了一百遍,当着世子的面又只好吩咐底下衙役前去查看。
去了一会儿,邹天正心中七上八下,正忐忑间,就见树林那边传来动静,不多时衙役压着一行三人走了出来。
见着那些人的打扮,邹天正顿时长吁了一口气。
偌大的后院一时鸦雀无声。
衙役们将烤鱼整齐摆在地上,大小共五条,一时间浓郁的香味飘满整院,不少官差不住地咽着口沫。那三个流民模样的人见一院子官兵,俱是满脸惊恐,“咚”地一声齐整整地跪倒在地。
邹天正缓和了一点脸色,又见那三人身子抖得像筛糠一样,鄙夷地皱了皱鼻子,随后厉声问道,“你们三人为何在后院烤鱼,这些鱼是否又是从哪家偷拿的?”
不怪邹天正这么问,这几天光审理流民进屋偷窃食材的案子就忙得他焦头烂额。
这三人中年龄稍大的一人急忙道,“官爷,这些鱼是从附近汴河河岸冲上来的,并不是偷的。”
这番说辞倒不算假,前几天暴雨,被洪水冲上岸的鱼不少。
邹天正看了旁边年轻的指挥使一眼,见对方自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