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问云漪是怎么知道的、明大学士又是怎么找到云漪的。
那得问远山夫人，都是她的功劳。
远山夫人上了岁数，她留存于世的手帕交也都到了暮年，死的死、病得病。
能扒拉出来的几个活人，全都丢给云漪去治疗了。
明老夫人洛氏就是其中之一。
洛氏卧病在床多年，云漪一进屋子里就闻到一股药味，更可怕的不是生病之人的药味，而是行将就木的一股朽气。
人之将死的朽气最让人心生绝望。
眼睁睁看着自己根本无力和病魔抗争，岁月一点点地随着脆弱的生命流逝。
明大学士还没来，接云漪的是明老夫人洛氏身边的朱嬷嬷。
走近之后，云漪盯着洛氏的脸色发怔，朱嬷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轻声提醒道：“云姑娘，还能救吗？”
云漪抿了抿唇，说道：“我先看看。”
说着，云漪便坐到了旁侧，开始为昏睡中的洛氏诊脉。
片刻之后，蹙了几蹙的秀眉逐渐散开，云漪望着朱嬷嬷，低声问道：“夫人昏睡多久了？”
“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但是半年前还好……如今倒是昏睡得时辰比醒着的时辰多多了。”
朱嬷嬷望着铺上的老夫人，眼眶一红。
云漪略一颔首，冲付小宝伸出手来，付小宝立刻递上一套银针。
针很快地落在明老夫人洛氏的几处大穴上，之前一直昏睡着的老人家睁开了眼。
“你……你就是云漪吧？”洛氏一开口就认出了小姑娘，毕竟这么好看的医女和仵作，在京城里寥寥无几。
“明老夫人，是我。远山夫人让我来给你诊脉。你的情况我已经悉知了。”
云漪温声娓娓道来，洛氏略一颔首，眉眼沉了沉：“老身是不是……没救了？”
“我叫醒老夫人，正是想说此事。”
云漪抬头看了一眼朱嬷嬷，朱嬷嬷点点头，将周围的人都遣散了。
“阿朱是老身的陪嫁丫鬟、忠心耿耿，云姑娘说话……不必避着她。”
洛氏虚弱地看了朱嬷嬷一眼，朱嬷嬷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明老夫人，你的血里面有脏东西，导致血管堵塞、气血不畅，我有法子让你血液疏通，但是……”
云漪抿了抿唇，“这法子很冒险。”
“云姑娘但说无妨。”
洛氏活了大半辈子，如今变成现在这废人模样，心中多少都是不甘的。想她当年也是京城的风云人物，现在这副没用的尊容，委实气愤得很。
“盅。”
云漪从包袱里掏出一个红色的瓷瓶：“这里面有数只盅蛊，它们会顺着你的血液爬行，噬咬堵塞了血管的脏东西，期间疼痛难忍，需要以针灸相辅……”
说白了，就是个以毒攻毒还剧痛无比的法子。
“但是用过此法之后，经过民女的调理，洛夫人不说更胜从前，但也不会如现今一般下不了床、昏昏欲睡。”
云漪说完，看向洛氏：“就看老夫人有几分求生意志、耐不耐得住疼了。”
洛氏听到盅蛊之术的时候就已经愣在当场，后面望着小姑娘樱唇开合不断，眼睛里皆是诧异。
“此、此事远山夫人可知？”
“她知道，还吞了我的药盅。”
人命关天，可不是开玩笑的。
“那……老身好起来的几率有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