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书姑娘原不该一逞孤勇杀人,你这等姿容,就算没有蕊儿抢走那位大人,还会有旁人欣赏你的风骨,助你脱离苦海的。”
云漪温软的嗓音透着几分惋惜,“杀了人,事情就不同了。”
艺书却只给了她一个苦涩的笑容:“蕊儿抢走我的机会,我恨她。她嘴上说着姐妹情深、却一直踩踏着我们姐妹的生存地位。花魁是她、美貌是她、就连从良的也得是她。”
什么都要夺取的花魁娘子,这一次,艺书就让死得人也是她。
船缓缓地动了,这一案终究要靠岸。
李大人忍不住叹了口气,“好好一个女娃,何必呢……”
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艺书被带走前,云漪多嘴问了一句:“敢问姑娘,要迎娶你的那位大人是谁呢?”
“都转运盐使司副使,胡交。”艺书羞涩一笑,眉眼含春。
目送着艺书被差役带走的背影,李正直拍了拍大肚子:“她哪是为了从良啊,分明是被抢走心上人的妒恨哪!”
艺书姑娘眼中的情谊是对情郎的,可不是什么恩客。
“蕊儿姑娘真是不厚道,难怪会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江小瑕也出声抱不平,付小宝和薛丰儿皆用力点头。
轻灵的眸子染上几分笑意,云漪好奇地望着李正直:“李大人见过胡大人吗?”
“上次在盐务使司,瞧见过一次,三十岁出头,长得眉清目秀的,皮相不赖,可惜……”
“可惜是个渣男。”
付小宝双手叉腰,跟李正直大人同仇敌忾:“既然喜欢了艺书姑娘,干嘛还被蕊儿姑娘勾引?自个儿左拥右抱好不痛快,却让姐妹情深的二人反目成仇!简直渣到家了!”
江小瑕深以为意,不住点头:“没错没错!朝三暮四的人,没有好下场!”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薛丰儿,嘴上还不忘解释道:“但要是为了案子逢场作戏,那要另说哈!对吧薛姑娘?”
薛丰儿半晌没说话,半天了才憋出一句:“那、那口脂的印子是怎么来的?”
江小瑕略一迟疑,薛丰儿的小脸算是彻底垮了,委委屈屈地低下了头。
“……赖我赖我,我以后再也不牺牲色相了,薛姑娘你放心!查案我也不让她们近身!”
“你小子的话能信么?”李大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立刻火上浇油。
“嘿?李大人,你信不信我告诉夫人你去逛画舫船!”江小瑕和李大人针锋相对,一时间笑声不断,反而冲淡了花魁蕊儿之死的惋惜之情。
没想到游船都能碰上命案,云漪的心情简直不要太低落。
她回到客栈之后,早早就洗漱躺平了。
偏偏在床上还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好点灯熬油看起了世子爷留在她身边的账册。
那本已经被解密过的账册。
闫创和甘嵘肯定不止这点事,牵扯的人也定然不少。
思及那个都转运副使,云漪便随手翻到了胡副指挥使有关的账目上……
这一看,云漪的眼睛就再没挪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