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州以南三千多里外,目之所及处皆是莽莽苍苍、峰峦起伏的巍然景象。
南境十万大山虽无擎天巨峰,但拔地而起的山岭一座挨着一座,成千累万,不计其数。
有的飞腾如龙,有的偃卧似牛,千态万状,气象不俗。
其中一处毒瘴弥漫的原始丛林,上百身穿五色斑斓的祝祷奇服的“冥蛊教”教徒,正围着一处浅坑手舞足蹈。
口中念念有词,似在举行什么诡异的祭礼。
十数丈方圆的浅坑里,密密麻麻身负奇毒的蛇蝎虫蚁,此刻正疯狂地啃噬着一个人。
不论是“金花蝮蛇”还是“四眼火蛛”,随便一只,都是令人闻风色变的九州奇毒。
但只要咬一口那人,即刻身躯一卷,便没了动静。
浑身鲜血淋漓的少年披头散发,五官扭曲,斗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淌个不停。
痛苦之状,难以言表。
顺着被撕咬啃噬的伤口,剧毒混入血液,却止于心脉,并没有性命之忧。
可一阵阵的锥心之痛,却非常人所能承受。
奇异少年时而抽搐如疯,时而静卧如松,披散的头发甩动间,露出一副精致的五官。
而体内,似乎有什么细微异物,自内而外不停撞击着他的躯体,诡异瘆人。
人群之外的古树旁,一袭墨染黑袍的中年男子,头顶莲花冠,眯着双眼,嘴角漾着奇怪的笑意。
如同在欣赏一场别开生面的集会盛典。
“主公,此子已经在毒渊内血炼七日,不出意外,今夜便可再破一境。属下炼蛊这么久,从未见过有此毅力顽强之人,他到底是谁啊?”
黑袍道人瞥了眼冥蛊教的大祭司,幽幽道:“曾经的神都贵戚,如今不仅全族覆灭被屠,连男人都不算,心念一死,万念成灰,只要燃起一丝星火,燎原之势,自然势不可挡……”
大祭司悲悯地叹了口气,褶皱横生的脸上,即刻又浮现一抹喜色。
恭敬道:“主公寻得此人以试毒渊,若能成功,广而推之的话,便可建立一只神魔畏惧的大军,届时横扫六合,一统九州,指日可待。”
黑袍道人广袖轻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一闪而过。
大祭司从怀间拿出一个黑色瓷瓶,双手奉上:“这是您要的,能延缓玉蛊发作的‘天麻丸’,吞服一颗,可压制蛊虫三月。”
黑袍道人接过黑瓷瓶,自语道:“越州节度使此番表现不错,令得屠帅无功而返,理应奖赏。”
说罢,他将天麻丸塞进袖袍,嘱咐道:“尔等再此守好此子,务必在一个月之内,令他迈入中三品小宗师,贫道得赶去白山黑水的人间死地,再为大厦将倾的李氏皇族添一把柴。”
大祭司眉心紧皱,担忧道:“妖国旧地有三教圣人布下的‘万古河图大阵’,乃生死不入的人间禁地,主公切莫以身犯险呐!”
道人仰天大笑:“我解星河,什么时候打过无准备之仗……三千杀的晏东煌,枉为人间第四的大圣佛,六根不净,为了一个妖女,甘为贫道所用,可笑之极!倒戈相向联手青冥斩了一条魔龙,又能如何,贫道真正要的,是让那两处不可知之地的瞌睡虫们,大梦方醒!”
大祭司望着眼前这位深不可测的主公,后背一阵阵发凉。
…………
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
人间六月天,或有“绿槐高柳咽新蝉”的景致,或是“过雨荷花满院香”的佳时……
本是世间如此一个美妙时节,却因千年轮回因果,为本就风雨飘摇的东陆九州,蒙上了一层血腥和阴霾。
东夏帝国西北境的凉州,平静了三十年后,狼烟再起。
北虞三十万精锐翻越贺兰山脉,剑锋直指凉州天水道。
一路过关斩将,所向披靡。
不到十日,连下十二城三十余县。
八百里